十幾年不見,Moliso比我六歲那年見到的更為蒼老了些,鬈曲的頭發已經花白,山羊胡子也越發長了些。滿是皺紋的臉上是老人慣有的安然從容和幾分滄桑——但如果看他銳利如刀的眸子,你是絕不會在一個年近遲暮的老人眼裏找到那樣殘酷冰冷的眼神的。
他的身上披著寬鬆的術士袍,胸前綴了一顆綠鬆石,手持橡木杖,看上去就像是書上出現的巫師或者煉金術士。
“結界師的血統?”
他的話讓我忍不住皺眉,轉而強壓下不快的情緒。
我喘了一口氣,伸手抓住雲雀君的手,接著他的力目光直視著Moliso努力忽略全身的酸痛站起來,抬高下巴,學著雲雀君特有的嘲諷和不屑的語氣擲地有聲地扔出一句:“我不稀罕。”
雲雀君因為我多少有些出乎他意料的話微微側頭,我隻察覺到他墨色的眸底冰藍流光細碎,眼波流轉便已收回視線。
“嗬……”
對方反而頗為玩味地笑起來,聲音嘶啞蒼老如同枯木摩擦:“看來我錯了,若是當年我狠下心除去七月泠,便不會有今天的麻煩了。”
“那麼說我還要感謝你的手下留情,讓媽媽順利地嫁給爸爸,又派人暗殺了他們?”
深深的諷刺感一下子冒出來,我怒極反笑,頭腦中更加冷靜些,“我知道你討厭我,不過我更討厭你
——你的所作所為,說到底也不過是掛著為人著想的假麵完成自己的自私想法而已。”
“我是為了家族,一切都是以Emerald的利益為重,你有什麼資格評價我?!”
Moliso眼神淩厲,狠狠一拄手裏的橡木杖,壓迫感濃重。
“你將哥哥接回去培養成為新一任的家族Boss最終還是為了更好地將家族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定定地看著他,無視他在一瞬間殺伐湧動的扭曲表情,繼續說道:“因為爸爸是一位很好的Boss,但他不會聽從你的想法被你掌控,而且他堅持帶媽媽回家族,所以為了你自身的利益你製造意外事件暗殺了他們。
而現在,我帶有結界師的血液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所以你要殺了我,不是麼?”
我第一次這樣冷靜地麵對這種事情,沒有害怕,沒有驚慌,或許是因為雲雀君在我身邊——隻是任性地覺得,雲雀君會處理好一切的。
大概是我自信過頭,但是我真的覺得,隻要是有雲雀君在,那就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你很聰明,Emir,不,是七月流夏小姐。如果不是你身上有幻術師的血液存在,我們一定會歡迎你成為Emerald家族的一員的。”Moliso微笑起來,眼神冷得像冰,“畢竟——Edmon是你的親哥哥。”
“我敢保證你的心願是不可能達成的。”
因為哥哥從來都不是一個統治家族的工具。我眨了眨眼,噓出一口氣,伸出手抓住雲雀君的手指輕輕晃了一下,對上他些許暗沉的眸子。
“我的廢話說完了,可能還要麻煩你一次了呢。”
“哼,有區別麼。”
雲雀君輕哼,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擋住了我望向Moliso的視線,手上的雙拐比任何利器都要有用,冰冷的溫度和暗沉的血氣向外壓迫,有著不可一世的傲骨殺伐,宛若神祗。
Moliso眼眸深沉,他與雲雀君對視了幾秒,惋惜歎道:“Vongola家族雲的小子氣勢不錯,可惜——稚嫩了一些,不愧是最強守護者呢。”
“哦呀,這是你的遺言?”
雲雀君背對著我,但我覺得他此時應該是挑著眉頭,鳳眸裏麵的光芒暗沉冷厲,唇角弧度也是帶著血氣。
“弱小的草食動物,將在這裏——被我咬殺。”
眼前一閃,我往後退了一步,雲雀君早已跳到了遠處,在他剛才站的地方正凝結了一個一人高的長方體結界,然後一個緊接著一個的結界大片大片地覆蓋了半個場地。霧氣一般的紫炎在雲雀君的雙拐上熊熊燃燒,隨著金屬拐子落在結界上的悶響,覆蓋在地麵上的結界像碎掉的玻璃一般迅速地塌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