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珍把手中茶放下,眼角飛了眼麵前明顯已經坐立不安的兩個人,沾了點水漬的手指直接點在左手中指上的雕花戒指,輕輕轉了兩圈戒指,她笑起來,輪廓幽深的五官在瞬間如蓮花綻放,帶著徹骨的寒意和不同俗的高貴雅致。
慢慢轉過身,她從榻上下來,一步三搖的慢慢走到幾人麵前,眉眼裏的笑意燦爛如春,那還有方才的冰寒之氣。她轉頭第一眼就掃過夾在中間的付雲欣,上前握住付雲欣的手,很不見外的笑:“我前段時間還說呢,能讓南哥哥衝冠一怒,直接就滅了江家和餘家,還特意的在翟老太爺壽宴上宣布說是翟家人。這樣的女子該是何等的模樣,前日裏,我還和三哥說起來,說那一天裏也見一見。怎麼說,南哥哥看得比眼珠子都要重要的人,我是不能怠慢的。卻不想,三哥還說我淺薄,說是南哥哥藏著掖著的,連翟老太爺那裏都不敢讓她去的,又哪裏有我什麼事兒。我琢磨,也是這麼回事兒。連老太爺都不想見得人,我又哪裏有那個資格先見。”周玉珍綿裏藏針,臉上笑得如春花,嘴皮子裏卻沒有一句不是暗示付雲欣是個野路子,在翟家是見不得光的。
付雲欣先前看見她轉過身來,當時就被她身上的明豔和華貴氣質所震懾,再一瞧長得模樣,在驚豔之餘忽然覺這人有些熟悉。這女子,依稀,仿佛,似乎,是在哪裏見過的。正待細想,卻被她親親熱熱的拉攏住,施施然的正想著如何與此人寒暄。卻不想,這女子話裏話外都沒有半點好意,等聽著她說起壽宴、三哥的時候,付雲欣恍然,這人就是那位傳說中被翟老爺子看重的孫媳婦周玉珍大小姐了。剛才曉曉說的珍姐姐,想來也是說的她吧……
隻是,江家、餘家被翟南滅了是從何說起呢?江家是指江蔡潔?不可能啊,前幾天她還來給自己“送”了個大禮呢。
察覺出對方的敵意,付雲欣渾身都有些僵,手往回縮,想要拉回來。,周玉珍那裏可能會輕易放她走,依舊緊緊握住,戴著雕花戒的左右還拍了拍她的手背,狀似親熱道:“哎呀,這次也是托了曉曉妹妹的光,我這才見到。這一見果然是不同反響。不愧是在A市埋名隱姓長大的小姐,身上看不出一點京城小姐的嬌氣,當真是難得的樸實幹淨。”
這個……是說她土氣吧?付雲欣心底有火,這人上來就夾槍帶棒,即使因為翟南的關係遷怒於她,但到底沒這麼第一次見麵就火藥味十足的。
許是和翟南呆的久了,也漸漸染了他愛當場報小仇的個性,付雲欣張嘴,就要找回場子,卻感覺旁邊李媛媛直接拉了她一把,從她和周玉珍中間插了過去,把周玉珍撞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周玉珍站立不穩,旁邊的曉曉伸手扶了一把,待看她恢複了平日裏的端莊後,不聲不響的低頭站到後麵。這一會兒,就算她是局外人,也看出狀況不對勁兒了。李媛媛和周玉珍兩人不對付,她是偶爾聽寧柏秀說過的。剛才看見李媛媛的時候,她還想著這兩位到底都是名媛小姐,彼此之間又不是世代仇恨,沒可能連個小茶會都不能圓滑的過去吧。當時她還抱著點僥幸的,可是,現在李媛媛不管不顧的這麼一撞,楚曉曉就知道事情大條了。周玉珍和李媛媛這兩人針尖對麥芒的,誰也不讓誰,再加上剛才周玉珍見了付雲欣就不留情麵的把她和柏秀刻意不提的事情都抖落出來。這麼一來,就算楚曉曉年紀再小,再是置身事外的人,也明白過來今天的情勢不對勁了。
楚曉曉有點摸不著頭腦,如果不是寧柏秀帶著她來見幾位親戚,說是有些事情需要她幫忙,她也不會赴約來這裏。她和周家勉強算熟,小時候來A市串親戚,也去過周家幾次,對這一家人的印象還是挺好的,但那都是十歲之前的事情了。這些年裏,她很少在國內呆著,和周家的聯係也沒有想象的多,這一次來茶莊赴柏秀的約,見到周玉珍帶了幾個姐妹坐著,還以為這都是是事先約好的,也就沒有問起他的,直接就坐下聊了起來。這幾個人裏除了周玉珍還算是以前見過的,其他幾位都是周玉珍介紹著剛認識的。這幾人剛才一直打趣她和南方蔣家的親事,她沒有多想,一麵應和著,另一方麵也是暗暗覺得有些不舒服,這些女子似乎是很羨慕又帶了點不平得說起她的親事。可到底有周玉珍在旁邊煮茶說閑話,楚曉曉沒覺得太大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