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雪停風舞時傳來小楊妃生病的消息，連續幾日都高燒不退，一直昏昏沉沉，太醫斷言可傳染，蓉兒隻是點點頭。
踩在冰雪上，被風吹起的落雪紛紛灑落，露出紅梅搖曳。
燕妃扶著蓉兒，咬唇垂首，心緒飄飛。
雖渾身散發著惡臭味，但詩吟卻不能否認，渾噩中的小楊妃褪去脂粉，纏綿病榻仍是嬌媚動人，隻是沒了那一抹詭異的笑。
蓉兒停下腳步，折了一枝紅梅在手，輕吹著繁繁點點的雪末，淡淡開口，“可是有話要說？”
詩吟點點頭，終是開口，“姐姐，小楊妃她是中毒，和李寬李宇一樣，是中毒！”
將紅梅斜插鬢角，清雅素淡中多了一抹亮麗，添了幾分韻味，“是，她也是中毒，修養些時日就好了，無礙的。”
“那姐姐與太醫說了些什麼，姐姐，這根本就不會傳染，也不需要……”
詩吟望望蓉兒的眼眸，冷冷一笑別過頭去，不再看她，含著一絲痛問道：“王妃，莫非我們這些妾，真……真的任人魚肉，不值什麼嗎？”
蓉兒的心咯噔一下，被扯的生疼，僵硬的笑容隨即展開，連忙安撫著詩吟，“詩吟，你想多了，主母，是主也是母，不會的！”
一直以來，蓉兒都忽略了這個問題，雖為親王側妃，富貴榮華，可也隻是不受待見的妾，更何況不被寵愛，詩吟，瓊兒，君絮哪個不是出身極好，享盡疼寵，也都曾是驕傲清高的好女孩。
人要將心比心才是。
“詩吟可知，楊璿一直都不安分。”
詩吟低頭不語，但蓉兒瞧得見她眼角含的淚。
“攘外必先安內，此時已是非常時期，世民的處境你該知道的。”
蓉兒伸出冰涼的玉指，輕輕扶了扶發髻上的紅梅，“璿璿的為人處世你是知道的，楊瓊的胡鬧，承乾他們欺負小曦等，哪件事背後沒有璿璿？我雖不說什麼，但心裏卻是清清楚楚，詩吟，你是聰明人，該懂的。”
“姐姐，我問句不該問的，王爺和太子可是到了水火不容，兩者隻能存一？”
“剛說你是聰明人，怎麼又糊塗了，既是不該問就不要問。”
詩吟自嘲地冷冷一笑，低下頭去，虛扶著蓉兒的胳膊，“我們還是快些回房吧，在外麵待久了姐姐又該喊疼了，姐姐的傷口受不得涼。”
蓉兒點點頭，紅暈彌漫，傷口因受風著涼帶來的疼痛記憶猶新，想起來仍是懼怕。
垂首輕歎，各懷心事的兩人都不再言語，默默的走著，聽那腳踩在積雪上的聲音。
簌簌落雪起飛，帶來的是幽暗的梅香，詩吟展開一抹苦笑，王爺那樣心性的人就算沒有野心，也定會報仇，闖過鬼門關的愛妻可是替他受過。
隻是……
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秀眉微顰，依舊是水汪汪的美目，卻不見往日的靈秀清澈，凝結了許多的幽怨含憂。
若王爺奪得帝位，隻怕與無忌哥哥再難相見，又談何常常見到笑著的無忌哥哥呢……
“我好傻！”
輕輕一句驚醒了蓉兒，側首看向詩吟，她仍是垂首扶著自己，又淡淡開口，“秦王燕妃？我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