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宮門時已是夕陽西斜,霞光燦若杜鵑,啼血的杜鵑,道著極致的哀痛。
轉首深望眼厚重的城牆,在夕陽下閃爍著光環美妙,卻不知是美麗的罌粟花開。早已僵硬的笑容放開,深不見底的眼中多了些冷意,回首時亦斂容,不怒而威,
蓮步輕移,揮袖臨風,穩重用力。從容地上了馬車,輕紗帷幔垂下,長舒口氣,低頭無言語,他日,她定會走進深宮,甚至……
她歎了口氣,很是輕微,卻是扯不斷的憂愁彌漫,宮門入海,以後的長孫靜蓉可還能作出《春遊曲》那般的詩句?
上苑桃花朝日明,蘭閨豔妾動春情。井上新桃偷麵色,簷邊嫩柳學身輕。花中來去看舞蝶,樹上長短聽啼鶯。林下何須遠借問,出眾風流舊有名。
出眾風流舊有名!
隻怕不會再這般肆意了!
隨手挑起帷幔一角,漫無目的的向一旁望去,隻一眼便深深記住!
那張和太子門下談笑風生的臉是長孫安業的臉,再望一眼亦是厭惡,那張滿是奉承的臉上寫滿了猥瑣,不堪,甚是醜陋。
大哥怎麼又和太子的人扯到了一塊?餘光瞟去,落在一個人身上,那人是長孫雲聰!
“快點!”
收回目光,眼落前方,催促著。
回府後蘭琪急急迎上來,扶著疲倦的蓉兒回房,為她換上家常穿的儒裙,淡紫滾金邊,星星點點繡在袖邊衣領處的是鵝黃色。
“小姐,今天小楊妃鬧了一天,吵著要見姑爺,還用簪子刺傷了兩個攔著她的婢女,姑爺他說……”
蓉兒一聽,將卸下來的玉釵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煩躁的眼中帶著怒火,“胡鬧!”
玉釵成了兩截,在手心留一個深深的紅印。
“燕妃娘娘有喜了,不如……”將一條湘妃色披帛搭在蓉兒肩上,笑著。
“就送小楊妃去京郊的別院吧,除了隨侍的大夫誰都不許跟去,簡單收拾下明天啟程,身染惡疾……”
揉了揉脖子,眼中還含著怒意,繼續說道,“那裏有個小佛堂,對小楊妃的病情很有幫助,告訴那裏的管事,讓他們好好照顧楊妃娘娘!”
聽著蓉兒加重的語氣,蘭琪撲哧一笑,雙手鼓掌,笑的歡快,“小姐早該如此了,你就是太慣著她們了,你還沒有動過我們這些人一個手指頭呢,你看看她刺的那兩個人,血淋淋的好……”
蘭琪的聲音弱下來,眼中含著同情的淚光。
蓉兒反手握起蘭琪的手,“蘭琪,告訴我,你想不想嫁給雲聰。”
蘭琪低下頭去,眉睫低垂,臉上紅霞漫天,無限嬌羞,“小姐,我不嫁,我要留在你身邊!”
“傻妹妹,”拉著蘭琪的手到一旁坐下,臉色雖疲倦,眼中卻盡是笑意,柔和似風,“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小姐……”
“別說傻話了,你嫁人了照樣在我身邊,誰都搶不走,蘭琪,你和雲聰從小就認識,知根知底的,你嫁過去了也不會受委屈,隻是……”
淡然淺笑,有點苦苦的味道,澀澀的,從容把今天遇到雲聰的事說了出來,她不想隱瞞,還說出了她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