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眉宇微展，兩眼睜開，散發著幾絲明亮的光，隨即點頭，似是了悟。
看著已亂的棋局，眼中含著絲絲不舍，捏起棋子一顆，放在手心緊緊攥著，本該是清涼，卻讓他感覺入墜冰窟。
蓉兒細細打量，一一記下，心中暗暗計較，一笑，轉身，不動聲色地逗弄懷中粉雕玉琢的嬰孩。
李淵喚了聲承乾，蓉兒忙叫著父皇。
李淵一愣，是輕不可聞的笑，蓉兒側首，變了話題，“我們家小令好可愛，看看皇爺爺會賞賜什麼好東西？”
冰玉微微一笑，看向李令，再不是那個冰冷的玉人。
承乾忙抓起李淵的衣角，搖晃著，“皇爺爺，快賞妹妹，給妹妹好吃的好玩的……”
李淵嗬嗬笑著，打破了剛才的沉悶，賜李令小字淑絢，封新野縣主，賞賜了長命鎖絲綢等好些物件。
冰玉忙跪下謝恩，眼角流露出暖暖的味道。
李淵展開手心，看著那枚棋子，雖被捂熱，卻更顯寒冷。
喚來內侍領著承乾和小令下去玩，隻留下蓉兒，冰玉陪伴著李淵。
蓉兒見李淵久不開言，隻盯著雜亂無章的棋局，抿嘴一笑，開口道：“父皇可是想到了如何解開棋局？”
李淵搖搖頭，眼中凝了一層薄霧，瞟了蓉兒一眼，又看了眼冰玉，垂首歎氣，苦澀的看著左手和右手。
“父皇，”冰玉嘴角掛著明了的笑，嘴角微翹，看向蓉兒。
“你們說，這左手和右手，失去了哪個好？”
蓉兒聽著李淵的話心裏一緊，麵上卻是從容淡然，他的話怎會聽不懂，太子秦王，一個左手一個右手。
“父皇又在說笑話了，”
李淵看了蓉兒一眼，冷哼一聲，想起尹德妃的話，秦王妃是個有福的，坤厚載物，德合無疆，那算命先生說她有皇後的命，我們秦王也是不俗之人，濟世安民！
看蓉兒的眼光更深邃幾分，少了幾分親切，“蓉兒，兩個手隻能留一個，你是砍掉左手還是右手？”
“若是萬不得已，容不得，那兒媳會留下右手，畢竟這右手是慣用的。”麵色如常淡淡然，國無二君！隻是不知世民是左手還是右手。
李淵閉上眼睛，聲音顫顫，心很疼，“太子來找過朕，他說他要讓出太子之位，自貶為蜀王。”
冰玉抿了一口茶，淡淡開口，冷冷的，卻有旁觀者的味道，“大哥不愧是太子，有仁有義，他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和二哥打一仗也未必會輸，可他卻選擇了認輸，選擇了蜀王！”
一聲歎息，冰玉抬首望向蓉兒，仍是緩緩開口，冷冷的，“大哥知道，他和二哥一旦起了爭執，不是小時候兩兄弟打架，可能就是兩國交兵，那時一定是血流成河，怕會是第二個隋朝，大哥是個明白人才會選擇自貶為蜀王，蜀地可是……他日也不會威脅到二哥……”
冰玉沒有繼續說下去，低頭喝茶不再理會，她知道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是不知道這箭射的是太子還是秦王。
蓉兒莞爾一笑，道：“太子宅心仁厚一定是個好皇帝，父皇可千萬不能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