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團吧團吧塞進足夠暖和的室內,婠婠盯了半天,然後確定這人今天真的就隻想窩在屋子裏,一卷書一杯茶閑到地老天荒。
茶水的霧氣升騰起來,李建成的麵容在掩在氤氳的水霧後,從婠婠的視角,隻能微微瞥見青年勾起的唇邊,清淺的笑意模糊不定。
那笑容不像婠婠記憶裏眼前人任何一個時候。
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的過去,好似大家都還在的從前。
婠婠垂下的手指繞緊裙擺的素色繡紋,抿了抿嘴唇,明明有千言萬語想告訴他,到最後也隻一句:“你好好休息。”
便匆匆破門而出。
心中盈滿了許多事的姑娘自然沒有察覺到,自己轉身後落到身上那道悠長的目光,似了然,又似歎息。
她推開小院大門,踏出門檻的那一刹那,空氣中泛起水紋漣漪。
婠婠熟視無睹走了出去,漣漪緩緩平靜。
女子身後,碧瓦朱簷,丹楹刻桷的華樓消失不見,隻有一株幾人堪堪合抱的銀杏樹,飄飄灑灑漫天金黃。
*
“玩夠了?”
妙曼的女聲自上方傳來,高座的美人神態慵懶,勾起的美眸澄澈無比,滿身綽約的風姿極為醉人。
她抬眸看過去的一眼風情,星月為之失色。
下方的婠婠早已習慣女子絕世的芳華,得到默認了便自動起身,倚到她身邊去嬌笑道:“師尊,婠兒才不是去玩哩~”
“哦?”陰後秀眉輕挑:“既然不是玩,那你是在做什麼?”
後一句話已經是寒氣森森。
“如今是慈航靜齋支持的李世民上位,我的好徒兒,你可還記得當初信誓旦旦的話?”
“婠兒自然記得哩~”婠婠搖搖祝玉妍的手臂,“師尊不清楚,李世民可不是好掌控的人,慈航靜齋妄圖依靠他達成自己的目的,不過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哩。”
真以為故計重施,區區一個美人計就能讓李世民和宋缺那傻子一樣,對慈航靜齋有求必應?
婠婠笑靨如花:“何況師尊難道信不過婠兒?”
“為師自是信你。”
祝玉妍深深看了一眼巧笑倩兮的徒弟,當年那麼一丁點兒大的小女孩,如今竟成長到她看不透的地步了。
不,或許她從沒看透這個弟子。
隻是當婠婠將她救回來時,就更加確定了而已。
“那便好,師尊且放寬心,婠兒不會做有損聖門顏麵的事情。”
“嗬。”祝玉妍涼涼道:“那,徐子陵那小子,又是怎麼回事?”
婠婠笑容不變,輕輕巧巧道:“徐子陵嘛,看他好玩。”
接近徐子陵和寇仲,還不是因為他們身上的紫氣對她有用。
至於另外一個原因,不提也罷。
陰後眸色漸深,拍拍徒弟倚靠在她肩上毛茸茸的頭,不經意道:“李唐前頭那位皇太子,你知道在哪吧。”
意料之中身側的人一僵,祝玉妍也不急著問,等這素來極有主見的徒兒自己開口。
婠婠心知自己的動作瞞不了陰後,畢竟,當初東宮出事的消息一傳到陰葵派來,她就立刻趕赴了長安。
自己並未掩飾蹤跡,師尊發現,也是很正常的。
婠婠水潤的眸光逐漸迷離,神思緩緩飛到了兩個月前的太子府。
在那之前,時空晶壁傳來前所未有的劇烈波動,她猶豫了半晌,到底還是選擇去查探發生了何事。
世界內外每一處每一個節點的流速不一樣,哪怕她隻是站在晶壁外圍查看了些許時日,回到本世界後也過去了三個月。
然後她聽到了滿天下都在傳東宮太子無端陷入昏迷的消息。
太醫診斷不出絲毫問題,皇帝與東宮與天策府膠著不久,到底還是廢了嫡長子太子之位,轉由秦王李世民接任。
婠婠心急如焚,千裏奔赴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