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叢林裏,隱約還能聽見遠處水流湍急的聲音。這處山脈在江水邊,常年潮濕,水汽充足,樹木也長得十分茂盛。不仔細發覺,絕對想不到這裏蟄伏著四千名一級弓箭手。
他們前兩日才經曆了一次大戰,將兩萬兵馬暫時擊退,此刻已經主動開始反攻。這裏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他們本不是排頭兵,未曾想步兵營裏卻出現重大失誤。還好將軍沉著應對,帶頭在城牆指揮作戰,才勉強將敵人擊退。
那戰之後,將軍便改變了戰略,從正麵戰場轉向野外伏擊。
叢林是弓箭手的陣地,地勢崎嶇,步兵無法做到靈活移動,而他們也正好成為自己的活靶子。身旁的兄弟們都屏氣凝神,等待著這次的絕地反殺,雖然知道敵方必定傾巢而出,己方幾千人微不足道,但他們是精銳,就算不能將敵人盡數剿滅,也要讓他們付出些代價。
整齊的腳步聲慢慢靠近了,視線中出現了身著金燦燦鎧甲的敵方步兵。弓弦已經拉滿,直指目標,所有人都不敢動一下。
“砰——”一聲信號,羽箭離弦的聲音此起彼伏,數千箭矢向山穀中射去。
敵方在片刻的慌亂後,也迅速作出了反應。他們兵分兩路,一路依舊向前,一路反身上坡,與弓箭手肉搏。不過瞬間,廝殺聲便此起彼伏。
小穆站在城牆上,遠遠看見從山穀中出來的部隊,“將軍,敵人來了。前方傳信,還有近兩萬五的兵馬。”
郭懷清也已經看到黑壓壓的軍隊,他不禁握緊了拳頭。喵喵尒説
這種狀況是他從未遇到過的。地形不熟他經曆過,敵人人數壓製他經曆過,可是麵對兩萬將士裝備盡失,他第一次碰到。他現在也沒有功夫去思考其中是誰做了手腳,最重要的還是眼前烏泱泱的大軍。
前日勉強擊退南滇的先頭部隊,給他調配兵器緩衝了些時間。當下,他們隻能硬著頭皮應戰。
清早收到西戎進犯的軍報,他深知這場戰鬥不能久拖,今日,必須決個勝負!
他從小穆手中拿來長劍,沉聲喊道:“開城門,迎戰!”
上梁一連下了好幾日的雨,送走了最後的一絲暑氣。
子時剛過,一群軍馬從南方官道向上梁而來,他們成包圍狀,將中間的馬車圍得嚴絲合縫。
城門將士早已做好準備,大開城門迎接。
馬車並未停下,徑直衝進了城門,在幾十丈寬的永安街疾馳,一刻鍾之後,方才左拐,稍緩進入一條巷子裏。
郭府門前的燈籠亮著,門口站著好些人,其中就有漣漪。她直直地盯著馬車,手下小心翼翼地從馬車中托出一個人來,霍東行立馬上前搭手。
直至將郭懷清平穩安置在床上,漣漪才有機會靠近他,仔細地看他。
他瘦了,雙眼緊閉,嘴唇發白,盡管在沉睡可仍是皺著眉頭,想必是哪裏不舒服。
早已候在一旁的太醫這才急匆匆上前搭脈。太醫掀開他中衣的一角,那腹部被包紮著,取開紗布時,赫然出現一道深黑的傷痕。
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
隻見太醫瞬間神色凝重,反複檢查著。
“張太醫,懷清情況如何?”漣漪忍不住問道。
“夫人,恕在下直言。“張太醫眉頭緊鎖,仔細斟酌語句,”將軍脈象十分奇怪,時而強勁,時而虛弱,微臣也難以確診將軍是中了什麼毒。”
一旁的霍東行緊張起來,“那懷清能救治嗎?”
從張太醫的神情中,漣漪直覺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