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嶺是通往西域的第一個關口,進入烏嶺,就與東邊的上梁作別了。以烏嶺為起點,是一條天然的連接西域的通道。通道南北兩方都是高聳入雲的山脈,想要攀登極為困難,因此,更加顯現了這條通道的重要性。
這條通道被掠奪去近二十年,直到去年,才被郭懷清率領的軍隊一舉攻下,讓它重回大周的版圖。
若不是親自行走在這條道上,漣漪都沒有想象到這裏的地勢是這般險峻。隨著商隊一直向西走,眼前的風光不斷變幻著,常年奔波的商隊老板說,他們是幸運的。秋天這個季節是溫和的,雖然這邊地勢較高,溫度比上梁冷上許多,但嚴寒還並沒有到來。若是到了冬天,這烏嶺就隻剩下漫天的暴雪,被狂風卷著,打在臉上生疼。
聽著商隊老板在那裏極盡生動地描述著,漣漪的思緒卻並不在這裏。她偷偷離開上梁已經三日了,除了與願兒交代之外,她也就與以菱說過。她希望以菱和願兒可以幫她勸慰父親母親。雖然她們都極力阻止自己,但她第一次這麼堅定地要出發。即使不知這一路有多麼艱辛,可她就想去到他的身邊。
霍東行是個很有辦法的人,他廣交天下好友,這支商隊是西域來的最大商隊,而老板經常光顧望月樓,每次都豪擲千金,一來二去便與霍東行稱兄道弟起來。都說走江湖的人頗具義氣,漣漪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
這一路而來,老板對他們三人十分照顧,他們喬裝打扮混在隊伍裏,輕鬆就出了關。
老板說,隻要一過烏嶺,景象就完全不一樣了。
果然,待走出崎嶇蜿蜒的山路後,眼前就是豁然開朗的戈壁荒漠。這氣勢與繁華的上梁截然不同。上梁精致莊重,而這裏卻是原始廣闊。
今晚就要在此處紮營休息了。
越往西,寒氣越重,尤其到了晚上。這才不過仲秋,夜晚的氣溫已經讓漣漪有些不堪忍受了。這隊伍裏都是常年奔波在外的人,霍東行是男子,玉珠也是幾度曆經沙場,體質自然不錯。隻有她,在這深夜中有些難以入眠。雖然帳內都燃著火,可漣漪卻覺得忽冷忽熱的,睡著了仍是眉頭緊鎖。
但她在強忍著,不讓旁人看出自己的不適。她知道自己不能給他們添麻煩,若是因為她而擱置了行程,她實在過意不去。況且,她也想盡快見到懷清。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她隨著商隊前進著。通道南邊的祁山常年被白雪覆蓋,山頂下來的雪水灌溉這片原本貧瘠的土地,竟然孕育了幾塊肥沃的大草原,那裏水草豐茂、牛羊成群,是難得的寶地。
一路上,走幾天沙地後,就會走幾天草地,隨後又是沙地。地形不斷地變幻著,她有時坐在駱駝車上,有時風沙大便下地艱難行走,到了晚上便是最難熬的時候,她本畏寒,常常冷得蜷縮到一塊。
她每日都裹著棉衣,臉也被圍巾包得嚴實,就算是臉色極差,也很難叫人發現。她一直在忍著。
這天,他們穿過一座座沙丘,終於走上草地。
商隊老板突然大呼:“前麵就到敦州了!”
漣漪這才強撐起精神來,極目遠眺,好像在廣闊的草原盡頭真的看到了一座巍峨的城池。
“霍侯爺,我們商隊就送你們到這了。敦州還在打仗,商路是行不通了,我們要繼續往西走。”商隊老板終於要與他們告別了。.伍2⓪.С○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