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徴妍卻無心這些,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心在冒汗,心跳也一直不太平靜。她在等著一個契機。
船終於要經過天橋了,天橋足有三四丈寬,周徴妍隻覺得橋的陰影緩緩移進,將她與眼前的人淹沒。
就是這個時候了。她心想。
她一鼓作氣站了起來,撩開麵前的薄紗,俯身向前,她對上了陳詢樸的眼睛。那雙無時無刻令她著迷的眼睛。
隨後,她輕顫著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吻了上去。
她要把自己這一兩年堆積在心中的點點衝動都釋放了出來。
一瞬間,周遭的熱鬧便沉寂下去,她隻能聽到自己身體裏血液快速流動的聲音和瘋狂作響的心跳聲。
他沒有拒絕,也沒有其他行動。這讓她不知要如何繼續下去。在一片黑暗中,她覺得這個世界隻剩下他們兩個,躲在塵世間的一個角落裏,無人發覺。
黑暗的時間好像很長,但又好像隻是片刻之間。竹篙一下一下地撐著船,船左右輕晃著,就像周徴妍此刻的心境,在微微搖動著。等光亮逐漸回來,她隻覺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推開,一把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喧囂聲又回來了,燈光也依舊照人。
“嘭——”煙花適時地自博雅塔的方向放出,讓這本就絢麗的上梁城多添了幾分顏色。
周徴妍心跳仍舊很快。這是她做過最大膽的一件事了,她不知道這種示愛的後果是什麼,她放下了姑娘的矜持和臉麵,隻希望老師能懂她的心意。
隻是隨後,便是一路的沉寂。剛才的事好像沒有發生過一般。
恍惚間上了岸,陳詢樸二話不說往前走去,周徴妍慌忙跟上。她看到那個背影行走匆匆,好幾次都差點絆了腳。
不一會兒,他們就離開了熱鬧地兒,回到了宮牆外。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周徴妍有些氣喘。老師走得太快了。
“老師,我……”
“公主,時間不早了,您回宮吧。”陳詢樸打斷了周徴妍的話,語氣有些強硬。
周徴妍直覺不妙。是她太不矜持了,讓老師討厭了嗎?
她還想說點什麼,陳詢樸竟就這樣扔下了她,轉身匆匆離開。
這算什麼事?周徴妍隻覺得臉上有些熱。好歹也是她先主動,她也是完全放下了麵子,竟這樣被丟在這宮牆外了?他就當今晚沒發生過嗎?
周徴妍想了一整夜都想不明白,老師到底是何意思。就是拒絕,也要給個回應才行啊。她昏昏沉沉等到天亮,想著今日是授課日,她要當麵與老師問清楚。
結果前朝一個公公來傳話,說陳侍郎身體不適,告假了。
什麼告假,老師定是在回避自己。
如此想著,周徴妍更是氣堵在胸口。她氣不過,想看看老師能撐到什麼時候。逃過這次授課,還有下次,還有下下次。
這幾日她悶悶不樂,沈濤也看出來了,這日打馬球還特意給她放水。
沒想到周徴妍看在眼裏,球杖一扔,就翻身下馬。
“哎,徴妍。”沈濤見狀,急忙下馬追了上來,“怎的贏了還不高興了。”他腆著笑臉,一伸手就抓住了周徴妍的手。
“你放開。”周徴妍甩開了他的手,一臉不悅,“就你這演技,能騙得過誰?”
“嗬嗬。”沈濤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本想讓周徴妍贏球高興高興,沒想到她這麼輕易就看出來他在放水,“我見你今日就悶悶不樂的,想讓你高興些嘛。”
周徴妍知道沈濤也是好意,自知是自己胡鬧了,複說道:“你不用管我,我不是因為輸球不開心。”
她就是,有些委屈。她第一次明白,原來自己在喜歡的人麵前是那般卑微,折磨得她幾日睡不好,她也舍不得在心裏怪他。
“喲,沈濤,你這還沒娶到公主呢,就這樣纏著公主了。這要是成婚了,你可不得盡聽著公主的話了。”與沈濤玩得甚好的周宗禮騎馬過來調侃道,他也不過是來緩和一下這邊的氣氛。
周徴妍聽了卻不開心了,質問道:“周宗禮,誰和你說我要嫁給沈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