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崔嫵已然冒著小雨回了自個兒的院子。
因著滿植海棠，崔太傅給長孫女的小院取海棠的別名，叫做玉衡院。
才入院門，紅茗就迎上來。
“查清楚了？”崔嫵一邊問著一邊走著。
“是，”紅茗一字一句道：“這些時日奴婢依著姑娘的意思，親近著菊染和梅香，果然她們倆昨兒便出了事。”
說起這個，紅茗便覺得自家主子料事如神。
“昨兒夜裏姑娘假意發了脾氣後，離開咱們院去前頭的，唯有蘭韶。”
“倒是個沉不住氣的。”崔嫵淡笑。
“菊染和梅香之前便與前頭沒什麼來往，倒是清清白白，經由此事也定是會向著姑娘的，隻是那竹韻……”紅茗一時有些躊躇不定，“此人倒很是伶俐聰穎，隻是與蘭韶走得很近。”WwW.com
崔嫵這院子裏，除了紅茗和丹翹兩個一等丫頭是生母留下的，其餘四個二等的，分別是梅香、蘭韶、竹韻、菊染，全是曹氏進門後新換上來的。
“叫她進來見我，”崔嫵入了內室，“另外，將丹翹也一齊叫來。”
紅茗應了掉頭出門，不一會兒便領著竹韻和丹翹進來了，“姑娘。”
還在外邊做事便被姑娘叫來，竹韻心底很是惶然。
“你可知你的主子是誰？”崔嫵瞧著年紀小，一身的氣勢卻壓得竹韻心裏發沉。
“姑娘恕罪！”竹韻連忙矮身跪下去。
“你倒機靈。”崔嫵隨手從一旁書架下的暗格取出一個小匣子來，“我這院子裏的消息，不過片刻便傳到了前頭，若是來日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怕是不消一時半刻便能被京兆尹抓著。”
竹韻心頭發緊，“奴婢知錯。”
“你說你知錯，你可知你錯在何處？”崔嫵垂眉望著她。
“奴婢有二錯，”竹韻垂著腦袋，“一錯在於明知蘭韶與前頭的人走得近卻還與其相交，二錯在沒有勸阻蘭韶往前院通風報信。”
崔嫵搖頭。
“你最大的錯處，是明知已錯，卻仍然為之。”
竹韻登時一愣，垂著頭臉色發白，“婢子自知錯漏，還請姑娘責罰。”
崔嫵沉默著，許久沒有說話。
屋裏隻有主仆四人，寧靜異常，唯有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
“前頭給了你多少錢銀。”隻是淡淡的一句話，都沒有任何責怪或是生氣的意思，竹韻卻如遭雷擊，屋外的顆顆雨滴似是敲擊在她心頭。
“主子饒命！”竹韻立時俯身在地，張皇失措不已。
崔嫵將小匣子放在桌案上打開，將最上頭的一頁文書取出。
“你的身契便在此處，要走要留全在你一念之間。”她將白紙黑字的文書放在竹韻跟前。
竹韻心中咯噔一下。
“若走，你我便算斷了主仆情誼，前頭若是憐惜你自然會給你安排個好去處。隻是……”她稍作停留，“若還想留在崔府，自是不能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