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兩樁離婚案(1 / 3)

“胡嫂子,還是先緩緩,再想想,世拆不開是夫妻二字,原配夫妻頭到老,怎地是半路走道能比的?”

“打幾下消消氣也就罷了,莫要往心裏去,究竟也沒喝少!”

就在莊小院隔壁,鄰裏們已聚集了起來,熟練地勸解著鬧架的夫——雖然鄰裏的‘裏’字,早已在過去若幹年內逐漸廢棄不存了,民間文化卻仍留有深深的餘痕,所謂鄰裏三分親,從天下各城,是細分街、坊、裏,每裏要推選裏長,可以說事無巨細能找裏長來做主,婚喪嫁娶、門返歸,需要裏長的參與,別的不說,就說如今可有可無的過所,從便需要由裏長擔保,確認了有正當的需求,才能去衙門裏領了過所,名正言順地進跨城市的流動。

因有了‘裏’,鄰居們對彼此事的過問便顯得順理成章了,老鄰居彼此知根知底,不論平日有沒有矛盾,遇事了也來相幫相勸,因此胡的情況們是很了解的——個胡嫂子,的確不是省油的燈,常年來山望著那山高,嫌棄著丈夫不會掙錢,沒有本事,在時常摔摔打打,對公婆也並不恭順。

她是仗著娘兄弟,倒過來騎到了丈夫頭,哪怕丈夫有點兒錯處,也是揪著不放,從不過是哭自己命苦,站在街門口訴說著胡的壞處,而自從買活軍來了,那新婚俗推開來了之後,掛在嘴邊的便成了和離。

臨城縣歸於買活軍治下已經三年了,新式婚書也實了年,也不知是從什時候開始,和離的人便慢慢地變了——男人提的,女人提的有,畢竟從不論是女提和離,或者是男提休妻,幾乎是極大的事,哪怕是男方休妻也是門醜事,如果女人還生了兒子,便連自宗族會大為反對。實在是過不下去的夫妻倆,哪怕是對麵不言,那也能般過輩子,是沒有離婚個概念的。

買活軍來了以後,風氣便漸漸地不同了,其最大的不同便是女人也能工作,而且獲取相當的報酬,點不大大地增強了女方提離婚的底氣,而且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也降低了男方提離婚的難度——從男人想休了女人,如果不是有相當充足的理由,又或是雙方的世差距太大,娘宗族也是要門來討說法的。

因為休的女人名聲不好,難以再嫁,無處可去隻能返回娘,便等於是給娘增添了無用的人口,既不能種地也不能做事,務亦不需要她來幫辦。便等於是不給她活路走,“孩子給你生了,還要把人往死裏”?雖然娘宗族也很難收留她,對樣的為還是很容易激起公憤,定要來討個說法,否則就怕落了個族無人的印象,族的女孩子嫁後要人欺負了去。

如今,情況便很不同了,女人休,固然名聲仍然是難聽的,卻不至於沒了活路——紡織廠是常年要人的,還有小吃攤、醫院、清潔工,哪怕是修路,隻要體力夠了可以去,孤兒院、托兒所……要人的崗位很,天最少也是二十文,掃盲班畢業就是二十五文,剛修起來的女子宿舍,門禁森嚴、全新的水泥房,雖然屋子是局促了,茅房也要共用,是個月便隻要兩百文。

若是考過了掃盲班,認識拚音、會簡單四則運算,個月便是七百五十文,五百五十文可以自己花用,無論如何是足夠的了,而且五百五十文還隻是買活軍給的,倘若自己再接縫補的私活,個月六七百文任由自己花用,哪怕是沒和離以,很女人也過不樣的生活。

再加宗族的團結凝聚已分,以及分不可避免的爭吵極大地瓦解了,因此現在男人提和離的阻力也小了很,妻子對離婚的態度亦緩和了不少,有時甚至是雙方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聊著,隨後將本也不的私草草分了,再道去官府登記——當然,聊著聊著又覺得還不妨湊合過的人數,其實還占了更。

貧賤夫妻百事哀,凡是富裕的人,夫妻真正過不下去的還是少數,近半年來雖然城裏離婚的人很,莊條巷子倒還沒樣的新聞。胡是其動靜最大的,今日鬧起來的緣由,細聽之下實在是可笑,便是今日親戚迎新辦酒,胡大哥去走禮喝了幾杯,甚而沒有醉,胡嫂子就樣翻天地又鬧起了離婚。

街坊鄰居心裏其實少也有厭倦了,為了自的安寧,還是要來勸勸,否則真能吵到深夜去,第二日做工沒精神。剛裏勸了胡嫂子,胡大哥大概是酒壯慫人膽,忽然也暴怒起來,喝道,“明日就去辦和離!誰不去誰孫子!”

胡大哥平日是最老實的個人,臨城縣俗話說得好,欺負天欺負地,不要欺負老實人生氣。老實人旦生氣,後果是最可怕的,眾人聽了話,不由先是呆,彼此看著,還不知道該怎勸呢,胡嫂子哇地聲哭起來,來就要撕胡大哥的嘴,“我和你拚了!”

裁縫鋪的熱鬧,整得整條巷子不安寧,現在蠟燭便宜了,不少人托著蠟燭在門口站著,伸長了脖子看熱鬧,再往裏走了三,海貨鋪霍的院子裏,霍嫂子回身關了門,將燭台放回堂屋桌,淡淡道,“帶了話要十五兩是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