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徐金花昂首闊步走出霍家(1 / 3)

不論是什麼時候,一戶體麵的人家,畢生最大的追求似乎便是所有的紛爭都關在門後,當大門打開時,那些好奇的眼光所能望見的隻有完美的微笑。霍家在北門巷口一向便是如此的體麵,但今日清早畢竟還是鬧出了動靜——昨夜勸回了胡嫂,又勸下了胡大哥,深夜裏鄰居隱約聽到霍家小院有孩童啼哭之聲,但他們家修的是水泥屋,隔音要比以前好得多,大家聽聽不真切,再加上著實是困倦了,熱鬧看得夠了,便都不理論,各自歇下。m.X520xs.Com

今日侵晨,公雞叫了三遍,遠遠的鍾聲剛響了六下,多數人家的主孩們都打著嗬欠剛從被窩裏鑽出來,要去開爐添蜂窩煤時,便聽到霍家院裏傳來了一聲悶喊,眾人還疑聽不真時,又傳來了霍家娘的聲氣,是抬高了音調,音都有些變形了,無疑,兩口是發生了什麼爭執。

一兩年以來,夫妻情變的事是如此的頻繁,以至眾人都有些審美疲勞了,倘若又是胡家的紛爭,隻怕還提不起興致參與。但既是霍家娘,那不同了——霍家娘一向是最體麵的,而且她要去鋪裏管生意,忙,很參與到三姑六婆們的議論之中,因此她們看她的熱鬧要比看胡嫂的笑話要來勁得多。一聽到是霍家的聲氣,頓時加快了裏洗漱的動作,還有些起得更早的,裏還拿著水瓢,快走幾步,走到院門前翹首盼望,仿佛要看穿那緊合著的木門。

“霍娘,可出了什麼事?”已有人半是熱,半是不懷好意地在自的木屋裏抬高了嗓喊,“要用人你說話!”

“放!”貼著院門,霍嫂的嗬斥聲便聽得清楚了,“我叫你放!姓霍的,你好歹男人些!”

“可是霍大哥出事了?”有了個借口,眾人便更有理由來扣門了,隻聽得院裏又是一陣裹,傳來了女童的哭聲,隨後院門被拉了開來,霍家長陰沉著臉,略向周圍問了好,便道了聲有事當先出去了。眾人不免是好一番咂嘴——知曉他和繼母不過麵情,隻撇清得過了,卻是沒個長的擔當。

再看院裏,二人正爭執著,見到眾人進來了,方散開,霍嫂發淩,麵上是使了力的,漲得血紅,霍大哥則又氣又怒,見人進來了,便指著霍嫂訴苦道,“諸位父老嫂們,人可是瘋了,不過是幾句口角便鬧著要去和離,我已求了她半晌還不肯下台,連嫁妝單都找出來了,竟是今日要和我析產分居!世上竟有般狠的女人!”

說著,竟氣得紅了眼圈,對霍嫂情真意切地說道,“是,我有不對,帶累你發財了,可我除了走些背字,發不了大財,難道有絲毫是在家外的?我每日裏忙進忙出不是了個家?若我在外喝酒睡娼.,今日我沒有話說,便問問街坊,有我樣的相公,你還想求什麼?我家得意時,我嫌過你家沒有?我五十兩聘你,你家隻陪了二十兩來,我可說過你一句話?”

話是在理,些老街坊有住得久的,多是見識過當時女方送嫁,此時男方的彩禮和女方的嫁妝都要誇耀,瞞不了人。

以福建道的風氣,素來是厚陪嫁,嫁妝了,媳在婆家一輩都抬不起。霍大哥對霍嫂平日裏還是和顏悅,但凡在家,重活他都搶著做,眾人都勸道,“便是虧了錢,又能虧多?些年還不是修了齊整的水泥房?虧了情誼,嫂消消氣!”

又有人勸霍大哥,“究竟是虧了多?你孟浪!來正經賠個不是,兩下便揭過了!”

畢竟虧錢不是小事,霍大哥氣稍微平了,嘴唇囁嚅了幾下,說了個‘三十兩’,眾人便是一陣驚呼,都是咂嘴吮舌的歎息,因三十兩的確是個值得發火的數目。正要勸霍嫂,霍嫂說了聲稍等,進屋拿了本賬冊出來,朗聲道,“正曆三十六年,鋪裏落了五十兩的盈餘,該年因出門販貨從我裏拿了七十六兩,花銷殆盡。”

“正曆三十七年,趕上饑荒,鋪裏隻賺三十兩,販貨拿了二十兩,賠了精光……”

眾人對海貨鋪的收成是好奇,都豎起耳朵聽,但正曆年間的老黃曆在參考意義不大,霍嫂不再念了,隻將簿收起,冷冷望著丈夫,問道,“些年海貨鋪都是我裏外持,你管過幾日?你請個管事一月要一兩銀,十年來做牛做馬,償還你彩禮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