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主真是這樣說的？”
隱隱約約的搖鈴聲微開的窗戶內傳到了院子裏,但曹如一時半會還暫且顧上，隻是做著手勢，讓他的小子趕快去支應王爺,自己則仍是在院門口確定著謝向上的意思，“我等可肆意遊,再無可去之處？”
這確實是對使團來說極離奇的待遇——別說王知禮、王肖乾這樣見多識廣的朝廷重臣了,就連曹如，在宮這些年來，耳濡目染,也知曉那些外邦使團在京城的規矩：非詔得擅出驛館，別說出外肆意遊了，就是外頭的酒樓裏叫一桌席到驛館裏,也要打點好了，說起來都是可招來宮責備的。有溝通內外,埋伏探子的嫌疑。
雖說朝廷如今還是占據了大名分,但強弱之勢昭然,使團眾人均深悉皇帝、內閣之意,絲毫敢拿大,因此雖然買活軍並未如朝廷一般,派遣四方司郎來宣讀規矩,眾人還是安分守己，在房讀。本為若出去，也是等謝六姐或在泉、榕召見,或是返回雲縣,合議達成之後，才采辦土儀的名，出去領略一番,料今謝向上卻來，將眾人聚在一起，宣布了這個消息，“六姐剛回信說了，便如同我們買活軍的活死人一體看待，活死人可去的地方，諸位都可去的，過，活死人可守的規矩，諸位也都是要守的。”
這是自然的，而且話裏的意思也讓曹如略微安心下來：若是‘再無可去之處’，那縣衙呢？或者是賬房呢？工廠呢？甚至是讓人魂牽夢縈的育種田呢？可都給他們隨便看的吧，這麼解釋一番，倒還在情理之。“定當謹守規矩！”
“諸位的誠意我肯定是明白的，過也請諸位體諒一下我們這些小吏目，”謝向上身後的背包裏就取了一疊卷子出來，“使團人口眾多，大人們明白了，或許隨們還是很明白。還是先請諸位做做卷子，這卷子分簡單，若是做得滿分，便可隨意出入，過在外若是明知故犯，壞了規矩，也一樣是和我們買活軍的活死人一般責罰。”
又是做卷子……買活軍的人是真喜歡考試……
使團眾人來此，和外頭可完全沒有接觸，別的說，便是這每裏傳遞吃食玩物，灑掃庭除，必然都要和外界交接。這些來做事的很多都是三歲的孤兒，曹如等人略加籠絡，便和他們分熟悉了，談起自己平的生活，他們是做半工，讀半的，而且被發來掃地的孤兒，成績都太好，對於考試便非常的看重——考試的分數，所上的班級，夠決定他們這半是掃地呢，還是去幫著算賬、批卷子或者做謄抄員。曹如止一次地看到那幾個小聽差在跑腿之餘，手裏還拿著小抄念念有詞的背誦，一都是為了應付考試——買活軍是常常考的，這一次過關了，久又要再考，真是半都懈怠得。
雖然是這麼喜歡考吧，但也沒料到連使團都成了考試的對象……曹如與孫初陽等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無語，曹如心道，“果然是反賊，行事半點講規矩，兩國交戰，斬來使，我們來考你們的試，成了你們的臣民嗎？”
但話說回來，朝廷這番態度柔媚，而且外交本就有很大的模糊地帶，如果做了試卷就出去遊，對於朝廷的好處，自然比關在院子裏要強得多，至少可極大程度地接觸本地的風物。曹如眨眼便想到了應對的辦法：隻要有一有身份的使者，表示出自己的風骨，寧願留守出也肯考試，那麼其餘人便可充分地展現出變通了。
這個有風骨的使者，其實由信王來充當是最好也過的，他畢竟是皇親，願受到買活軍規矩的束縛，也在情在理。過小王爺今年才三歲，曹如很懷疑他的定力，也怕強行拘束了小王爺，他心情鬱結，自己好容易南京起複，展眼就要被打發回去，因此隻拿眼睛去看其餘幾人。
黃謹是指望上的，他對本地規矩分的清楚，而王知禮則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仿佛壓根就看懂曹如的眼，孫初陽麵儼然，直視前方，似乎根本願和宦官有麼來往，王肖乾則對曹如報苦笑：他是必須要出去的，他要搭救打聽葉首輔一人，一並朝其餘官宦的人啊。
還沒見麵，使團已是暴了人心齊的弱點，氣勢上輸了止一籌，曹如心也是氣苦，無奈地歎口氣，便對謝向上道，“那還請謝先生送來律令，我們也好先研習研習。”
謝向上道，“我們這的規矩，簡單也簡單，複雜的多是做生意、做工時用的，你們隻要做好試卷，便知道得大差差了。”
便把一疊試卷發了下來，道，“所有要出去的人，都要做的，得了滿分之後，我們會製作出入證。若是認字，便要會拚音，算數必須會簡單的加減法，否則買東容易發生糾紛。”
果然，如他所說，試卷的內容其實非常簡單，算數過是千內的加減乘除，決造成麼阻礙。曹如等人隻要是識字的，都可答出來，隻有一些小閹人，還沒有識字，隻是機靈做些雜活的，隻交白卷。
所有的使者，對於前頭的知識都答得很好，過後頭的‘應用情景題’，出錯便很多了，譬如其有一題，【設，若有女娘對你分熱情，並邀你回共度良夜，一夜之後，又說丈夫歸，捉成雙，要你付錢脫罪，否則捉去見官，你當：
1：給錢脫身2：向官府報官為仙人跳3：最開始就要跟著過去4：讓她簽署單身、自願協議，言明所有責任由她負責，並加保管5：任何情況得給錢】
這是一道多選題，而且是定項，使團內一百多人，除了交白卷那些，其餘全都選錯了。此時眾人分為幾撥，地位最的一批人都在一個小院內，由謝向上親自批卷講解，謝向上便把這題抄寫在黑板上，苦口婆心地道，“這是一道掃盲班必考的題，而且錯題率非常的，諸位一定要注意了，你們所有人論是選了多少項，都帶了2，但帶2的答案全都是錯的，本題的標準答案是3、4、5。”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