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9 章 雞油荷葉飯、麵線糊(1 / 3)

想要在促進會這附近找到一個吃飯的攤位,在休息日著實是不容易的事情,如今雞籠島新港這裏,最有賺頭也最缺的崗位,再不是別的,就是飲食攤主,平日還好,尤其是休日,隻要是個會做飯的,再普通的飯食也是一掃而光,倘若味美上一二分,那就更不要提了,許多雞籠島的新移民都給自家的親眷寫信,提到了這個商機,如今當真是食客太多,廚子不夠用了

廚子確實是不夠用的,主要的原因,在於雞籠島、榕城、泉州等地,甚至是買地內交通比較方便的州府,都已經形成了一股強大而新生,外食動力很足的市民階層也就是士農工商中的工。

往常這些工人,大多都零散分布,人數並不多,其飲食上並不需要特意照應,譬如一座縣城內,木匠、皮匠、鐵匠等,數千人的縣城中,這些匠人加在一起也不過一二百,家眷又不出去做事的,那麼夥食自然也就由家眷順手幫辦了。縣城裏的小食攤,乃至有些檔次的飯鋪,加在一起不過是十餘家而已,這都還算是繁華的了。

至於雕梁畫棟的酒樓,那不是每個縣城都會有的,頭麵人物要宴客,多數都在自己的私宅,一個縣城有時候隻需要一個會做細菜,有檔次的廚師便可,遇到有宴請,彼此商量著把時間勻一勻,那也足夠用。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譬如臨城縣,臨城縣現在叫得上名號的紡織廠就有兩個,還有很多外地來上學的學生,許多工人,上午上學,下午上班,中午這一頓在食堂吃,晚上也不想開火,隻覺得一天疲倦不堪,他做一天的活,手裏又有錢,便有很強的外食動力。

再加上本來一縣也就千的人口,遇到災疫逐年還更凋敝,現在人口和以前比是近十倍,扣除了種田的,做吏目的,也就是做工人,做商人的了,這做工商兩業的人多了,外食的需求可不就旺盛起來,但原本一縣也就一名廚子,本來這個廚子供應本縣百餘中小地主,一二個大地主乃至官宦偶然的宴飲需求是足夠的,現在換成了數萬人,就不說小酌了,哪怕隻管紅白喜事,他如何能忙的過來呢

廚師不夠,這是買地一個很普遍的問題,哪怕是算上了外地投奔來的流民,廚子依然是不夠的,一個人能做好家常菜,不代表其能經營好一個食攤食鋪,而原本的人口結構,決定了廚師絕對人數少,培養得還慢廚子收學徒,和一般匠人學藝一樣,也是動輒五、七年起,從碼盤切菜的小利巴熬到能獨當一麵的二把刀,需要的時間半點不短。

火候不到,就算貿然上灶,出來的東西那也滿不是個味道,這是半點急不來的事情,因此,別說雞籠島,就是內陸各地,若真是有手藝的廚子,這幾年無不是大賺特賺,不說大廈連雲,但在雲縣不錯的地段,買上一個獨門獨戶的水泥小院,那是真的沒有一點問題。

既然在哪裏待遇都好,雞籠島這裏,對廚子便沒有太高的吸引力了,新港這裏美食匱乏是不爭的事實,不過,好在有一點,手藝雖然壞,但材料是好的,這裏的海鮮太多,就和不要錢似的,大蚵仔潮退後隨處都是,在海邊礁石上可以隨便撿。對想做飲食的人來說,近乎於無本生意,隻要精力夠足,趕一次海,所得的海鮮都夠熬一大鍋清湯的了。

蚵仔煎、糯米飯,這都是新港這裏比較出名的美食,尤其是糯米飯,很受到工人們的歡迎,因為方便快捷,下工後排隊買一份,“雞油糯米飯加個鹹鴨蛋,榨菜油條碎都要”

攤主立刻掀開木桶的月亮蓋,鏟出一大碗夾雜了筍幹、香菇幹,澆了醬油和一點蠔油,深褐色油亮亮的糯米飯為何是雞油糯米飯,因為本地養雞,白羽雞油分足,雞皮熬油,雞油是便宜的。糯米飯因此也顯得油潤,不必為了節約成本而做得幹巴。

糯米飯鏟在碗裏,攤主再利利索索剝開一個鹹鴨蛋,再抓一把榨菜,一把油條碎,在碗裏用鏟子把鹹鴨蛋搗碎,料全部拌勻,拿出一張荷葉一裹,“五文錢”

一天三十文的工錢,住處幾乎是不要錢的來雞籠島做工一般都有補貼,可以買一套小房子,如果像趙大、翩翩這樣成親合夥買房,還可以湊到一個小院子,洗澡不用錢,日用品也不貴,一天花個五六文錢吃飯實在不算過分的,荷葉包一托,搖搖擺擺回到家裏,水早曬在院子裏了,洗完太陽澡,抓著荷葉包啃巴啃巴,省去了開火做飯的種種勞作,何等愜意

上進的還想著點燈做作業,若是儉省的人,燈油錢也不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當下便鼔腹而眠,第二天一早起來再借著陽光學習鍛練,隻求早日能考上中級班,也好有個競聘小組長的門檻買活軍這裏為什麼工人都喜歡讀書不管關係多過硬,多得上司的歡心,要提拔必須先邁過學曆門檻

若是掃盲班畢業,初級班連一個學分都沒拿到,永遠隻能做一線苦工,不會有提拔的可能固然,一線工人的收入其實也不低,但做到老做不動了該怎麼辦會讀書多少總是多個想頭,多一份可能,因此,雖然掃盲班畢業後,按道理說就可以放棄不再讀書,餘下的半日,可以偷偷做第二份工,又或者是幫人頂班,但凡是有些遠見的,都盡可能多去上學。

隻有一等沒心沒肺,不顧頭不顧尾的,那才是悠遊度日,學業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上完半日的班,便回家睡大覺去了,也有些心野了的,到處遊玩,去茶樓喝半日茶,看報紙,侃大山,隨意便消磨了半日,也是這班人最愛看戲看話本,別看他隻是掃盲班畢業,可對天下大事都是了如指掌,隨意都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除了買活周報之外,什麼國朝旬報,乃至各地自己偶爾發行的揭貼小報,他們都是仔細研讀的。

不像是翩翩趙大兩個,每日裏要上班,要上學,得閑了就想著膩歪在一塊,連周報都不能保證期期都看,就是有看,也多數掠過前兩版,隻細看和自己生活有關的新聞,對於其他的消息,便是每日上班出工時,聽這些萬事通高談闊論,又或者是到促進會來,大家一塊談天說地,也能獲取一些新鮮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