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溫淩正坐在椅子上和莊子嵐講著洛九霄,每每提到這個名字,小家夥的眼睛裏總是閃著光。
裏麵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喜愛和依賴。
莊子嵐一邊聽著,一遍將信鴿收回。
這信鴿是暗衛之間傳訊所用,信鴿的腿上綁著紙條,上麵是用血寫下的字跡,僅有四字:
【殿下已薨】
那一瞬間,莊子嵐的表情飛快地凝重且僵硬起來。
取出懷中的墨塊,莊子嵐寫了些字後重新塞入信鴿的腿邊放飛了信鴿。
溫淩看著莊子嵐的臉色,幾乎是下意識的,心開始不可遏製地瘋狂跳動。
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出什麼事啦...?”
莊子嵐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過了半晌也沒能說出話來。
她摸了摸溫淩的頭強扯出一抹笑容:“沒什麼,宮變已經結束,起義軍被剿滅,我們可以離開這裏了。”
溫淩的心中沒有絲毫的放鬆,反而越發緊張起來。
宮變結束他明明應該高興才是啊...為什麼,會這麼壓抑呢?
“那我們快走吧,也不知道霄霄在哪裏...”溫淩著急地拉著莊子嵐的手就朝著宮門外走去。
他步伐焦急,臉上的擔憂也沒有絲毫的掩飾。
溫淩越是這樣,莊子嵐的心中就越是難受。
她該怎麼告訴溫淩?這種話又怎麼說得出口?!
溫淩應該是很喜歡太子吧?每次一提到太子,他眼睛裏迸發出的光亮都在熠熠生輝,仿佛有無數星光流轉。
出了宮門兩人沒走多久,就遇到了前來迎接的暗衛。
來人甚至欣長挺拔,他在在冷宮長廊的盡頭逆著光讓人看不清表情。
有那麼一瞬間,溫淩幾乎以為是洛九霄來接他了。
他鬆開手跌跌撞撞朝著那道影子跑了過去,然而在看見那張陌生的臉時,溫淩眼睛裏的光滅了下來。
不是霄霄...
男子五官淩厲冰冷,眸底是毫無感情的漠然。
他單膝跪地垂首:“太子殿下已薨,屬下遵從殿下遺願,帶小主子離開皇宮安置。”
“什...什麼啊...你說霄霄死了?怎麼可能,你這麼亂說話我可要教訓你了!不許胡說!”
溫淩瞪著水潤的眼睛,小手攥成拳頭惡狠狠地看著他。
男人隻是跪在那裏,他沉默著,長久的時間都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越是這樣的沉默,就越是壓抑。
漸漸地,溫淩將高高舉起的小手放了下來。
他看著男人,咬了咬嘴唇。
眼眶酸脹的要命,視野也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
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充滿灰塵的石板上,溫淩站不住地跪坐在地上:“怎麼會呢...霄霄怎麼可能死呢...”
他可是男主啊!
“請小殿下隨屬下離開。”男人再次開口,嗓音依舊平靜的嚇人。
莊子嵐站在後麵,她輕輕抱住溫淩:“殿下掛記著小主子,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
溫淩最後被兩人帶離了皇宮,安置在了僅次於京城的冀都。
這裏繁華且遠離皇族紛爭,是最安全也最舒適的地方。
看來洛九霄是真的把一切都給安排好了。
溫淩就這樣坐在院內的涼亭裏,看著池塘裏的荷花一點點衰敗。
莊子嵐隻能默默守在他身邊,溫淩一坐就是一整天,飯也不吃,這麼下去根本就不是個事兒。
溫淩身子本就虛弱,如今不吃不喝,藥也停了,原本的毛病立馬再次複發。
病來如山倒,溫淩躺在床上發起了高燒,整個人都陷入了混沌的狀態。
他夢見了洛九霄,一個鮮活的,自己並不認識的洛九霄。
他就站在洛九霄的對麵,愣愣地看著他。
嘴巴微微張開,溫淩開始不受控製地說起話來。
“洛九霄,我很欣賞你的能力。但很可惜,這世界上有我一個人就夠了,你是多餘的。”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溫淩有些驚恐,他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控製自己,仿佛一個被填好了程序的機器,按部就班地說著所謂的台詞。
“你一定想不到,當年你屠丞相府時放的那一把火剛好救了我,讓我死裏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