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晚裏,沉入像泥沼一樣的影子裏,再次出來的時候,周圍的環境就改變了,是怎樣一種感受?

野澤也無法形容,因為他是被兩名黑影忍者給攙著進去,全程不能自已,隻感覺眼前一黑,再次從帷幕一樣,從牆壁上方投射下來的影子中走出的時候,眼前的場景已經完全變化了。

這是一座尚未完工的高樓,不,這樣說不太準確,應該說,是一片爛尾樓的建築群才對。

野澤望向旁邊,在一片的低矮的民房中,幾幢單純的呈現水泥暗沉的灰色,像是被扒去了血肉,隻剩蒼白骨架的建築群林立在一起,一如這個垂死掙紮的國家。

周圍除了幾座廖無人煙的民房,不存在任何生氣,可不需要走進,野澤也清楚,那幾座民房裏,一定也不滿了灰塵,因為這裏根本不存在任何開門的建築,在不具備基本的生活設施的情況下,自然不會有人煙。

這是上個時代經濟泡沫的遺留,冬木市也無法免俗,這種礙眼的傷疤在建造的時候每個人都被他充滿希望,可現在,他們隻是這座城市的不可觸碰之痛而已。

原先遺留的設施被拆除,新的代替者卻沒能建立起來,僅存的居民自然無法忍受如同生活在野外一樣的糟糕的環境,要真論起來的話,距離郊外很近的柳洞寺都通了水電呢。

在這種前提下,這片區域在流逝的歲月中,逐漸變成了荒僻的無人區,恐怕連老鼠都不願意來這裏流竄,更別說人了。

大部分人都去了深山町,在那裏,以商業街為中心而集在一起的建築們,才是俗稱的舊都輻射的範圍,這種爛尾樓,恐怕早就被大部分冬木人遺忘了吧。

哪怕是不良,他們選擇的據點位置也是,人少的地方,不是沒人的地方,連自動售貨機,商店,路人都沒有,難道讓他們在空曠的大樓喝西北風嗎?

更何況,在現在崩潰的泡沫經濟裏,房價可謂是一跌再跌,沒人住的空房子多了去,何必來這裏呢?

好不容易在經濟泡沫裏,喘了幾口氣的冬木市已經將重心全部轉移到隔著一座橋的新都那邊去了,對於舊都的這些殘骸,實在是找不到空閑與財富去打理,也沒有哪家企業願意主動去承擔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

以前野澤和不良談笑的時候,還曾經嘲諷過哪怕殺了人把屍體丟在這裏,恐怕也不會有人發現。

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野澤恨不得把過去自己那張放肆的嘴巴給撕爛,但想到羅蘭那種詭異的手段可以輕易的消滅屍體,似乎沒必要幹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

不過,既然對方把他帶到這裏,也就意味著,這片地區,有了新的主人嘍?

果不其然,羅蘭根本沒有管他,自顧自朝前走去,進入了爛尾樓之中,野澤也隻好跟了上去。

在夜色的籠罩下,這幢高樓的入口,好像一個巨獸張開了大嘴,其中隻有看不到的深淵。

踏過斑駁的牆壁,落滿灰塵的地麵,走過陰暗,狹窄,卻空蕩蕩的外側後,輕輕跟在羅蘭身後,越過裏麵的一道門檻,以及不知道是錯覺一樣,在樓道裏來回奔走,像影子一樣來回奔走,看上去匆匆忙忙的黑影忍者後,野澤正式見到了這座爛尾樓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