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將聽到這裏,一陣議論,漸漸打破了屋子裏的沉默。
徐塘就在東興堤的南邊,是吳國在此地的一個水軍據點。因為魏軍先前在居巢屯駐大軍,對峙了半個月,當時的形勢日趨緊張,丞相朱據便也率援軍趕到了徐塘。
諸葛恪接著說道:“我大軍主力則連夜趕往羨溪南岸,先脫離戰場。明早佯作向羨溪城潰退,沿路扔下一些輜重、財貨,讓賊軍輕敵,混亂哄搶。待到賊軍追趕、出現疏漏時,我軍便忽然調頭反擊!同時以精銳兵馬乘船,沿著羨溪、直揷賊軍縱深,攻其側翼腹背;配合正麵掩殺,定可反敗為勝!”
大夥聽到這裏,立刻又有了希望,不少開始附和支持諸葛恪,還有人讚道:“大將軍妙計!”
此時將軍朱異沒有急著反對,倒是丁奉說道:“此計雖妙,但我軍也有短處。”
諸葛恪知道,丁奉不會為了反對、而故意與自己唱反調,遂道:“承淵但說無妨。”
丁奉道:“離開東關半島之後,地形變得更加廣闊了,無法再想今日一樣、隻須防備大陣正麵。賊軍騎兵活動的地方,會變得更大,可迂回突擊、來去襲擾。”
諸葛恪“唔”地一聲,皺眉沉吟片刻道:“承淵之言,不無道理。不過沿著河流作戰,我軍的戰船機動優勢也很大。況且羨溪流域開辟了許多稻田,水田、水渠也能限製賊軍騎兵快速馳騁,敵騎恐怕無法抵消其水軍弱點。”
部將也道:“到了羨溪下遊,不但戰船能行,樓船亦能駛入河道了。”
另一個武將道:“就算我軍不反擊賊軍,賊軍的騎兵也能先追上我們,防禦殿後、同樣要與賊軍交戰。”
顯然諸將也不太想帶著戰敗的恥辱、輕易跑路!如今諸葛恪提出的謀略,確實有反敗為勝的可行性,於是很快得到了不少將領的支持。
諸葛恪道:“仍由承淵率領精兵,從水麵下船,突襲賊軍側背,若能擊潰敵軍引發混亂,我軍一戰即可扭轉局麵!”
將軍朱異問道:“三年前,丁將軍率精兵突襲敵營,敵軍爭相逃竄、又受阻於濡須水浮橋,最終死傷無算。而今日之戰,丁將軍為何不能一舉擊穿賊軍陣營?”
丁奉緊皺眉頭,仿佛壓著怒火、心情憋悶,“秦亮麾下這些兵馬、與上回的魏兵不一樣,似乎很擅長對付刀盾手。”
諸葛恪道:“魏國人也會汲取教訓,或許挑出了一部分人,專門對付我軍的山越精兵。但不可能所有魏軍、都隻盯著我們的刀盾手!沿著羨溪進發的隊伍很長,從水上出擊,處處都可以登岸進攻,承淵隻需突破一處即可!”
他稍作停頓又道,“賊軍追得急時,大多人馬可能來不及著甲,承淵若抓住這樣的機會,必可一擊破敵。”
丁奉拜道:“仆遵命!”
諸葛恪回顧左右道:“諸軍便依此計行事!此時先回營聚集兵馬,向東撤到羨溪岸邊休整。”
眾將陸續揖拜道:“喏!”
沒過多久,除了伏兵、殿後的人馬,吳軍各部都開始退兵了。方圓數裏地之間,到處都是火把。向東出發的人群,遠遠看去、就像是流動的光河。
晚上行軍,因為能看見的範圍有限,位於隊伍邊緣的士卒容易逃跑。不過走散的逃兵也沒辦法渡過大江,除非他們想投降敵國。吳國內部自然也會不斷宣揚曹魏的殘暴,錯役讓士卒骨肉分離、動不動就殺全家等等。所以國家之間的戰爭,將士們不會像內戰那麼容易投降、逃跑。
今夜的路線也很簡單、路途不遠,眾軍隻需沿著群山南麓,往東走到羨溪則可。諸部至少不易走迷路。
諸葛恪打算明天一早繼續沿河退兵,先節節抵抗,讓主力抵達下遊、更利於船隻航行的位置。到了後天,正當伺機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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