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群一陣嘩然,都不知發生了何事。
許宣更是又驚又怒,一頭霧水,心想:“爹爹必定是聽說了峨眉之變,心急如焚,所以親自趕來找我,隻是不早不遲,偏偏卷到這場渦旋之中。但這些官兵說的‘謀反’又是怎麼一回事?”
眼見那幾個官兵將父親五花大綁,叱罵著橫架到了馬鞍上,他怒火上湧,恨不得立即衝上前對他們飽以老拳。.伍2⓪.С○м҈
但再一看那些混跡在人群中的魔門妖人、僧侶道士,他又不得不硬生生強忍了下來,心道:“眼下三教虎視眈眈,摩拳擦掌,隻要我一現身,必定爆發一場驚天血戰。到時別說我們父子,隻怕整個成都城都會慘遭浩劫。但我如果再不現身,爹爹即便不叫官兵折辱,也極可能成為眾矢之的,被三教搶奪,作為迫我就範的誘餌,再想脫身,可就難如登天了……”
猶豫不決間,那幾名官兵已將許正亭綁上了馬背,叫喝著往北城奔去。
大風鼓舞,滿街彩燈搖曳。這條長街商鋪林立,酒樓茶肆毗鄰連綿,最為繁華。聽說仁濟堂出了大事,看熱鬧的百姓無不哄然如沸,潮水似的彙合尾隨,三教中人也不動聲色地夾在其中。
許宣站在人群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宛如激流中的一塊礁石,心亂如麻:“成都如此,臨安多半更加凶險。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難道……難道我一輩子再不能回家麼?但就算從今往後,我永不現身,這些人便會放過爹爹和小娘麼?他們若是挾持爹爹、小娘,逼我交出林靈素,我又該如何是好?”
刹那之間,心中升起從未有過的絕望與恐懼,渾身冰冷,呼吸不得。直到此刻,他才鮮明而強烈地意識到,自己果真已成了道、佛、魔三教眾矢之的。自己死不足惜,但若因此連累父母家人,情何以堪?
他雖然膽大包天,機變百出,卻終究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遇到這等絕境,也不免驚駭迷茫、彷徨失措。
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直想就此徹底放棄,交出“乾坤元炁壺”,與父親、家人遠離凶險,繼續過從前那逍遙快樂的日子。
但想到葛長庚的囑托,想到父母的教誨,想到峨眉山下目睹的那種種慘狀……頓時又是一凜,醒過神來。
林靈素有句話說得不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自己將他交出來,到時慘遭橫禍的,又何止是自己一家!再說即便他交出“乾坤元炁壺”,又怎能確保家人便可安然渡過此劫?
他猛一咬牙,下定決心將“乾坤元炁壺”交給白素貞,或藏到某個任何人也找不到的隱秘之處。隻要熬過七日,林靈素形神俱滅,他對於道、佛、魔各派就全無價值了。那時他再設法從官府手中救出父親,哪怕要拚上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
當下低頭隨著人流一起朝北走去,左顧右望,繼續尋找白素貞的身影。可是人潮茫茫,始終未能瞧見。正自心焦如焚,不知她是否暴露了行蹤,身後忽然有人將他肩膀往下一按。
許宣心中陡沉,想要轉身掙脫,卻見一個葛巾布衣的男子又驚又喜地看著自己,清俊軒昂,赫然竟是舅舅程仲甫!
幾日不見,直如隔世,尤其在這孤身無依的緊要關頭,更讓他喜得心花怒放,差點叫出聲來。
程仲甫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聲張,拉著他拐入小巷,見兩邊無人,這才扳住他肩膀,顫聲道:“好孩子,我以為你……你……”眼眶一紅,險些湧出淚來。
許宣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淚,哽咽著笑道:“我沒事。我也以為你……舅舅,你沒事,實在是……實在是太好啦!是了,剛才我……”
正想詢問父親之事,程仲甫卻忽然沉著聲音,截口道:“宣兒,那些魔門妖人說的可是真的?葛仙人真的將林靈素收入‘乾坤元炁壺’,交了給你?現在那葫蘆還在你身上麼?”
除了父親與真姨娘,許宣最敬重喜愛的便是這個舅舅了,若換了從前,定然想也不想地和盤托出。但此時父親剛被官兵當眾抓走,舅舅居然隻字不提,一心隻想著“乾坤元炁壺”,讓他錯愕之餘,不免有些氣惱。
程仲甫見他怔怔不答,又連著問了兩遍。他問得越急,許宣越是反感,當下故意與他搗亂,搖了搖頭,道:“‘乾坤元炁壺’不在我這兒,被葛真人藏在峨眉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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