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心中猛地一沉,恍然醒悟,失聲道:“是你……”她的眼神勾魂攝魄,豔光四射,除了大宋第一妖女李師師,又能是誰!
話音未落,“素蓮”長袖卷舞,閃電似的地掃中白玉蟾的胸口,登時打得她鮮血直噴,翻身飛墜;幾在同時,右手飛出一條姹紫嫣紅的絲帶,如霞雲怒湧,層層疊疊地朝許仙兜頭撲來。
許仙揮掌震開絲帶,旋身極速下衝。他雙腿殘疾,騰挪不便,憑借著一身絕學,雖足以對付道佛各派的一流高手,但要想與這女魔頭在空中抗衡,卻力有不逮。刹那間,左腳一緊,已被絲帶纏住,接著右臂、右腿、腰腹……全被絲帶緊緊捆縛,猛地懸吊在空中。
“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許官人,想不到你的命這麼大,吉塔山的岩漿也燒不化。”“素蓮”嫣然一笑,絲帶拋卷,將他猛地朝上拽起。
許仙又驚又怒,笑道:“彼此彼此。你還好好地活著,我又怎舍得死?”左手閃電似的拔出“龍牙刀”,正欲朝絲帶劃去,那絲帶卻如春藤繞樹,沿著手臂極速飛旋,將他五花大綁似的勒得透不過氣來。
李師師格格笑道:“這‘紫霞綃’是‘慈航靜齋’的寶物,‘南海鮫綃’與‘火蠶絲’交織而成,水火不侵,許官人還是省省力吧……”
卻聽“咻”地破風銳響,原已朝下疾墜的白玉蟾突然淩空反衝,甩出“漱心劍”,瞬間便斬斷了兩股絲帶,直取李師師咽喉。
李師師猝不及防,隻得仰身後翻,指尖飛彈,撞得那長劍衝天飛起。許仙呼吸大暢,趁勢旋身震開“紫霞綃”,一把抓住白玉蟾的手,螺旋飛轉,再度形成了無堅不摧的炁輪,朝那妖女急風暴雨似的連環猛攻。
李師師“咦”了一聲,翩然倒掠,笑道:“這是許官人自悟的‘兩儀電劍’,還是‘慈航靜齋’新創的‘並蒂蓮’?觀照老尼若知道自己的徒子徒孫和魔門男子雙劍合璧,隻怕要生生氣活過來啦!”
她在炁輪的邊鋒間跌宕飛旋,有驚無險地閃避了片刻,突然揮劍劈出了一道刺目無比的“S”形炫光。
“當!”許仙一凜,虎口酥麻劇痛,那道炫光竟不偏不倚地斬入了炁輪的“太極魚線”,頓時將他與白玉蟾一分為二,硬生生震散開來!
這些年來,他幾乎與道、佛、魔各派的頂尖高手全都交過鋒,真氣雄渾如明心、張天師、王重陽、溫寶山,磅礴莫測如林靈素、楚青紅、蕭抱珍、金兀術,抑或妖邪詭異如王文卿、李少微、蛇聖女……與眼前這女魔頭相比,無不稍遜半籌。
他聰慧絕頂,連得際遇,將各種絕學融會貫通,悟創出了曠古絕今的“盤古大法”,又在那北海的亡靈之塔冥修了數載,天人合一,日月同化,自以為脫胎換骨,足可橫掃天下,今日重遇李師師,才知道何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腔雄心壯誌登時如被冰水澆透。
就在他驚怒沮喪的這一瞬間,李師師淩空飛踏九宮步,又接連劈出了兩記奇詭無比的“S”形弧光,震得他喉頭腥甜狂湧,再也格擋不住,斷線風箏似的橫空墜落。
“砰!”肩膀重重地撞在巨鯨那山丘似的脊背上,百骸欲散,沿著濕滑的“陡坡”急速滾向海麵。喵喵尒説
鯨魚悲鳴,大浪噴湧,還不等他聚氣穩住身形,眼前白影一晃,寒氣森森,李師師已一手提著白玉蟾,一手握劍,笑吟吟地抵住了他的胸口,道:“許官人,我們無怨無仇,何苦爭個魚死網破?你將‘混沌皮圖’交出來,再告訴我林靈素的下落,我就把你的心上人還給你。我走我的獨木橋,你走你們的陽關道,豈不甚好?”
許仙見她篤信自己的“盤古大法”出自“混沌皮圖”,心中登時大定,一邊暗自運氣,一邊笑道:“好啊,你先把白掌門放了,咱們找一個僻靜之處,我將‘混沌皮圖’上的心法、地圖原原本本地畫了給你。至於林靈素的下落麼……你若去得晚了,他還在不在那裏,我可就保證不了啦。”
李師師格格笑道:“許官人答應得這般爽快,奴家反倒不敢信啦。”將白玉蟾放在鯨背上,春蔥似的指尖夾起一隻七彩斑斕的蠶蟲,送到她唇邊,柔聲道:“這隻蟲子是我用一百零八種毒蟲,在‘北海極冰鼎’裏足足養了三年,才養出的‘冰心玉壺蠱’。若有人不小心吞了它……許官人,你猜猜會是什麼滋味?”
白玉蟾渾身要穴被她封住,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隻蠱蟲鑽入自己的唇齒,沿著喉嚨,麻麻癢癢地朝下爬去。渾身雞皮疙瘩全都冒了起來,雙頰酡紅,又驚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