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法海(1 / 2)

許宣跳起身,猛一拍胡三書的肩膀,笑道:“好三書,多謝你提醒!我去去就來!”撇下麵麵相覷的兩人,徑直從窗口躍了出去。

此時正值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分,夜色沉沉,園子裏綠蔭濃重,花香襲人,一個人影兒也沒有,許宣左右顧望了片刻,閃電似的鑽入樓底柱基之間,朝昨夜掩埋六合棺的地方匍匐而行。

奈何滿腔狂喜很快便被澆了個透心涼。他將埋藏六合棺之處掘地三尺,裏裏外外翻了個遍,卻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許宣隻道自己記錯了位置,又鑽入附近的幾座樓台底下,端著那青銅羅盤一一尋遍,卻始終不見神棺蹤跡。心裏怦怦劇跳,又驚又怒,難道昨夜被龜公、鴇姐兒聽見動響,他前腳剛走,後腳就被人偷偷挖走了?但此棺重逾千斤,就連他抬動時也頗感吃力,就憑這些市井小民又豈能搬走?又或者,此棺的入口僅能保留一段時間,過了這一夜,便自行封堵,再難尋見?

百思不得其解。定神思忖片刻,唯有趕回靈峰山的藏棺洞,去探個究竟。

當下躍回閣樓,吩咐胡三書與許嬌容備好轎子,趁著天色未亮,將白素貞抬回家中。又讓許嬌容在裏屋生好爐火,備好一桶熱水;讓胡三書買來大量冰塊,壘在地窖裏。

而後語如連珠似的叮囑道:“她體內的劇毒冷熱交替,每隔幾個時辰就循環一次。若是發冷,便將她抱入火爐邊的浴桶裏取暖;若是發熱,就用冰塊敷蓋;若是醒了,就告訴她我去找解藥,很快回來;必要時封住她的經脈,千萬不可放她離開……另外,千萬記住了,倘若有人來問,就說她是我明媒正娶的醋壇子老婆,住在蘇州,昨夜趕到青樓抓我現行來了……”WwW.com

兩人聽得雲裏霧中,不等多問,他已三步並作兩步,迫不及待地衝出了院外。

已過辰時,街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八字橋上挑擔的挑擔,推車的推車,擠滿了蠶絲商人和賣蔬果鮮花的流動鋪子,橋下則泊著數十艘魚船,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

昨夜恩平郡王遇刺,官兵、捕快滿城搜捕刺客,錢塘門更是人頭攢動,出入無不排著長隊仔細搜檢。好不容易出了城,已近巳時,許宣不願施展禦風術,引人注目,於是便匆匆買了一匹馬,朝西疾馳。

春光明媚,綠柳如煙,比起雨霧蒙蒙時的湖景又別有一番風致。奈何此刻心焦如焚,無暇流連。清明已過數日,遊人大減,一路隻遇見幾撥掃晚墓的百姓,倒是不時撞見外地口音的僧尼道士,甚至還有吐蕃的喇嘛、西夏的僧人,顯然都是陸續趕來參加仙佛大會的。

經曆了去年的滅門慘禍,他對普天下的禿驢、牛鼻子無不厭恨得咬牙切齒,若非擔心暴露身份,早就出手戲弄一番,以消恨火了。。此時急著找到六合棺,無心理睬,策馬呼喝,從他們身邊風馳電掣地衝過。

沿著北岸一路朝西,轉入山徑,又穿過幾片丘林,不多久便到了靈峰山瀑布下。

水簾飛瀉,鳥鳴啾啾。他將馬韁栓在樹幹上,躍下凝神四顧,不見任何動靜,又在岩石邊靜待了片刻,確認山林中沒有其他人,這才飛身縱躍,竄入瀑簾後的山洞。

山洞中幽黑寂靜,一如昨夜。然而他端著那青銅羅盤四下感應,在那迷宮般的山腹裏前前後後找遍了每一條甬道,甚至已將每一處罅隙、每一個岔口熟記於心,卻終無所獲。那具六合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連那兩儀派道士、道姑的屍體也跟著不翼而飛。

許宣又驚又惱,莫非昨夜他與白素貞離開後,法海或是眾牛鼻子搜到此處,搬走了神棺?旋即又覺斷無此可能。此棺又寬又長,即便眾人合力抬出,也勢必要逢山開道,豁個大口方能出去,豈會不留下半點蛛絲馬跡?再說那兩儀派男女道士的屍體若是被人發現了,早已傳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李公甫怎會沒聽聞半點消息?

左思右想,始終不得其解。洞外餘暉斜照,不知不覺竟已在山中找尋了整整一日。他又饑又乏,沮喪到了極點,一掌重重地猛擊在旁邊的岩石上,碎石簌簌落了滿地,塵土蒙蒙。

忽聽風聲呼嘯,左側洞道裏隱約傳來人語。他心中一凜,側身貼在洞壁上凝神傾聽。自參悟了“天人合一”之境後,聽力倍增,此時身在山腹深處,仍可清晰地分辨出方圓數裏內的風聲、水聲、動物的蹄聲與各種嘶鳴。說話聲斷斷續續,似是從山北側的峽穀裏傳來,細聆片刻,當是昨夜留在此處搜山的道士。

隻聽一個道士道:“聽說慧真師太在海上被林靈素打成重傷,這幾日正藏在金山寺裏。二師兄,你說林靈素此番會不會是衝著慈航靜齋的‘玄武骨圖’而來?”

另一個道士“嗤”地笑道:“如果林靈素真是為了‘玄武骨圖’,為何不去找普安郡王的麻煩,反而去刺殺恩平郡王?普安郡王是‘慈航靜齋’地位最尊崇的弟子,慧真躲在金山寺不出來,想要逼她現身,挾持普安郡王才有幾分道理。依我看,那廝定是到對張天師恨到了極點,所以才拿他的皇子徒弟來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