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第八十章 柳梢青(1 / 3)

雅善受傷,需要人服侍上藥,綿愉可以代勞一回,卻總要避嫌,他命人將蕊秋接到了園子,而對僧王府上下的交待則是雅善得到皇帝允許在碧雲寺中修行一段時日,綿愉自不會假傳聖旨,這確實是皇帝口諭,行刺之事發生後,他曾進宮稟明皇帝,並將嫌疑指向莊郡王,無論指使煙館那次行刺的是否另有其人,也與莊郡王府脫離不了幹係。

“啞丫頭身子一向健朗,怎會著了風寒了?”平日服侍雅善的一直是啞丫頭,這回綿愉接來的卻是蕊秋,問及隻當是說啞丫頭偶感風寒,正在府中養病。

雅善關心下人非一朝一夕之事,何況她待啞丫頭最為特別,總要多問幾句。

蕊秋剛為她換了藥,背對著她一邊拾掇,一邊揣摩著說:“昨兒個遲遲不見公主跟小德子回府,那傻丫頭在府門外站了一晚上,這才受了涼,公主別擔心,已經叫大夫瞧過了,過幾日就能痊愈了,倒是公主,怎麼受了這樣重的傷?”

起初見到雅善半身纏滿繃帶,蕊秋已愕然,再看那血肉模糊的傷口,直捂嘴掉淚,心想這傷口要處理不好,將來可是要留疤的,這樣細皮嫩肉的美嬌娘要真留了疤那可怎麼了得!

瞧見蕊秋心疼的模樣,雅善心頭暖意融融,不禁想起了兒時受素英姑姑照顧。蕊秋與素英是內務府挑選的同一屆宮女,起初兩人關係也如同親姐妹,隻是被分配到不同的主子身邊伺候,隨著當時如妃與淳嬪矛盾衝突日益惡化,蕊秋與素英也嫌少來往了。

誰曾想若幹年後,蕊秋出宮嫁了一個鴉片鬼,素英仍跟隨她的主子幾乎無欲無求,兩姐妹的命運截然相反,索性蕊秋在最危難的時候碰見了雅善與綿愉,才不至於繼續跟著她那鴉片鬼丈夫受苦受累。

雅善看著蕊秋為自己重新穿衣,道:“這刀本是刺向哥哥的,是我替哥哥擋的刀子,雖然很疼,可總算保住了哥哥的性命。”

“惠郡王為了查這案子,也受了不少累,再這麼查下去早晚出人命……幹脆別查了!”見雅善已經為此受傷,蕊秋心頭害怕。

“皇上給的差事,哥哥哪裏會推脫,況且事關民族大義,匹夫有責。”

蕊秋垂下眼瞼,陷入沉思。惠郡王並非先帝親生,卻為大清社稷殫精竭慮,甚至幾次遭遇不測,也依然勇往直前,可真是大清之福啊!

“姑姑,我有些渴了,給我倒杯水好嗎?”

蕊秋從沉思中醒過神,應了一聲,隨即去取水,可是水壺是空的,她又出去尋水,等她再回來時,雅善卻已睡了,她又重新退了出去,轉到門口時,忽見綿愉已自朝中回來,她行了一禮,道:“王爺,公主剛睡下。”

綿愉微微頷首,淡然問道:“她可有問了什麼?”

蕊秋回答:“回王爺,公主問了啞丫頭,奴才照您的吩咐,都說了,可是……啞丫頭真是莊郡王府上的奸細?”

昨晚惠郡王忽然派人來僧王府,抓了啞丫頭,又把她接進了這園子,事發突然,路上才得知啞丫頭竟是莊郡王派來的奸細,目的在於接近公主,暗害惠郡王,知道實情後,惠郡王又命她對公主必須守口如瓶,並編造了謊言,雖然騙過了公主,可是啞丫頭若真是莊王府的人,那麼昨天行刺惠郡王,害公主受傷的豈不就是……

想到這一層,蕊秋背後直冒冷汗,卻又慶幸惠郡王睿智,抓出了奸細,否則留在公主身邊,遲早將是禍害。

“茲事體大,人還需審問,姑且別對她多說。”

蕊秋點頭應是,繼而被綿愉揮退,而他沒有立即離開,輕聲慢步走到了雅善身邊。他肩負重任,每天麵對重重壓力,可當見到她的容顏,如淡淡清風,拂去了他心間的塵埃,卻又暗覺可笑,仿佛隻有她受傷,才能將她留在身邊,而非光明正大地與她如影隨形。

早間朝會散去後,他私下麵見了皇帝,如實稟奏了昨日的行刺一事,皇帝大感震驚之餘,也深表心痛,特賜治傷的珍貴藥材,並敕令雅善今後決不可參與查鴉片之事,同時念在他為此奔波勞累許多年,免了他這幾日上朝,可在郊外的園子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