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互看一眼，大老爺開口道：“老二，我們沒想著要將爹氣著。”
“是，你們沒想著要將他氣著，你們想將他哄好，哄得高高興興的，然後將家產給你們嘛。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呢？我隻是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裝著什麼都不知道而已。”
老大兩口子啞口無言。
“還有你們，這幾個小輩。”
他的目光主要落在慕君琰與慕青陽的身上。
“冷血，一個比一個冷血。事不關已嗎？啊？是不是事不關已？有本事，慕家的家產，你們一分也別拿。”
何泠驚訝的看著一臉猙獰的二老爺。
她來慕家不是一天兩天了，看過慕家大大小小的吵架，也不知道多少回來，可二老爺向來是和善的。
甲說乙不好，他不會吧。乙說甲不好，他說你想多了吧。
總之，在他的心中，家裏和和睦睦，沒有什麼壞人。
她還是頭一回看到二老爺猙獰可怖的挨個指著人責罵。
感覺老實人爆發比老夫人發飆還可怕，屋裏的人竟是全都安靜得不行，一個說話的都沒有。
指責完了慕君琰與慕青陽，二老爺又轉臉看向老夫人，“娘，這就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嗎？你又滿意了嗎？”
老夫人將視線從老爺子身上移回到二老爺身上，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二老爺悲憤看過一屋的人，大聲的說道：“老爺子快不行了，你們都滿意了嗎？”
二夫人眼見著全家都被他盯了個遍，便上前拉了拉他，小聲說：“別這樣，爹的身子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他受不得氣。”二老爺驀地大吼出來，“是啊，我們都知道，他受不得氣。上回他氣成什麼樣，你們都看到了，他好不容易好了一些，你們又這樣。他受不得氣，你們都知道，可是你們是怎麼做的？”
他指著老夫人道：“我知道你和爹的那些事，可是你們都這歲數了，一輩子就快走到盡頭，爹再有不是你也萬不該唱這一出來氣他。”
老夫人愣住，片刻後才開口道：“老二，你是想說我故意將他氣成這樣？”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可是我知道你這麼做，想要讓他看到大哥大嫂是什麼樣子，想要讓他為年輕時做過的事後悔。你這一輩子，不就為了和他爭這一口氣嗎？這一口氣你爭到了，你贏了，又怎麼樣呢？現在他就要死了，你就高興了嗎？”
老夫人蒼老渾濁的眼睛裏，閃出淚花來。
高興嗎？她贏了，活得比老爺子久，也終於看到了他後悔，他還被他最愛的大兒給氣死，她高興嗎？
不，應該高興的她，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她這一生，最高興的時候，是還在娘家做姑娘的時候。
那時她家裏家境殷實，是十裏八鄉最大的地主。
家裏有山有林還有肥沃的農田，鎮人的鋪子有三成都是他們家的。
慕行天跟著他的爹娘逃荒至此，父親看著他們一家老實肯幹，留下他們，做了家裏的長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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