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第 63 章(2 / 3)

他說完手上收力,正準備把那封信揉皺,身後卻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他不配,難道你配?”

清冷冷的帶了點嘲諷,卻是個很陌生的聲音。

劉默心思敏感卻也細膩,雖然除了阮恬之外幾乎沒有相熟的同學,但是每一位同學,但凡是多說過幾句話的,他都可以記住他的聲音,可眼下身後這個,他卻沒有半點印象。

他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身子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這是從前留下來的毛病,他從小就內向膽子小,後來因為一些事情受了排擠,更是變得如同驚弓之鳥,不熟悉的人稍作對他做出一些不友善的舉動,他就忍不住害怕發抖——何況眼下他還做了虧心事,更是心虛,被人這麼突然一嚇,忍不住又犯了病。

劉默發抖歸發抖,卻沒膽子回頭。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劉默害怕地閉上了眼,等腳步聲停在他身旁,他知道那人已經近在咫尺時,才不得不又重新睜開眼、鼓足勇氣轉頭看了一眼。

冰冷疏離的神色,高高在上、目下無塵的姿態,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是劉默最厭惡但心底深處卻又最羨慕的那一類。

——眼前這個人,他和陸森,似乎生來就注定活在萬眾矚目中,接受所有人仰視的目光,他是雪山之巔,是高嶺之花,可以目空一切,不搭理所有人,但卻不會惹人反感。

同樣是不與人接觸,寡言少語,他卻仿佛是陰溝裏見不得光的汙泥,人人都嫌惡他,劉默不無怨恨地想,這個世界可真是不公平啊。

他再一次看向那個讓他深覺這個世界不公平的人。

——那個人,他是靳遙。

靳遙也回看著他,他盯著劉默那隻局促地搭在陸森課桌上的手,那張一貫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波動,他皺了皺眉:“手拿開,你不配。”

劉默立刻縮回了手——這幾乎是下意識的舉動,等他反應過來後忍不住狠狠攥緊了手。

靳遙看了他一眼,抬手慢慢地從他手裏抽回了那封信,掃了一眼道:“給阿森的,你憑什麼偷?”

劉默低著頭不說話。

靳遙道:“你可以走了。”

劉默鬆了一口氣,逃也似地快步走向門口,臨出門時忽然聽到身後靳遙道:“你故意把水倒在阮恬桌上——我看到了。”頓了頓,又道:“沒有下一次。”

劉默腳步一滯,之後咽了口口水,低頭走出了教室。

原來他什麼都看到了,看到了他故意把水倒在阮恬的課桌上,那想必也應該看到了阮恬的那封信……他什麼都知道吧,所以才跟著他,再度折返回教室,抓他個現行……

至於“沒有下一次”,這是警告,阮恬怎麼樣,自然跟他沒有關係,他是在警告他,以後不要隨便碰陸森的東西,陸森的課桌,陸森的信,以及陸森的人……

——

教室裏的靳遙從背包裏翻出一把鑰匙鎖——其實教室裏的每張課桌都配有一把鑰匙鎖,做事比較小心的同學就能用得上那把鎖——不過大多數還是用不上的,因為嫌麻煩。

——像陸森這種大大咧咧,好幾天才翻一回課桌的人自然更是用不到了。

——他甚至都不記得他還有這樣一把鎖,好在靳遙一直替他保管著,不然到時候班委問他要,他還得專門去配一把。

靳遙摩挲著手中的那把鑰匙鎖,又轉頭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份信,心想這種時候,它倒是可以派上用場。

他拿起那封信,將剛剛被劉默揉皺的部分微微抻平,正準備放入桌肚時,門口卻忽然傳來了一道質問聲:“你在幹什麼?”

靳遙波瀾不驚地轉身,淡淡地看了來人一眼。

阮恬胸口起伏著,情緒有些激動:“我在問你話啊,你沒聽到嗎?”

阮恬看著靳遙,心裏特別委屈,要不是她強迫症忽然發作,記不得自己出門時到底關沒關教室門,是關了一扇還是兩扇全都關了,所以不放心上來看一眼,還發現不了靳遙偷拿她給陸森的信呢。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天靳遙將那兩名女生的信撕碎後扔進垃圾桶的場景,她都不能想象她要是晚來五分鍾她的那封信會怎麼樣——她早就告訴過靳遙她的信是她辛辛苦苦寫出來的,不是垃圾,為什麼他就是聽不懂人話呢?

她半是委屈半是憤怒地看著他,可對方卻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似乎一點兒都沒有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愧疚——他一貫是這樣的姿態,好像沒有任何事可以牽動他的情緒,明明剛剛才做了那麼惡劣的事,可是臉上不要說愧疚、就連一絲一毫的心虛和難堪都找不到——這簡直讓人無法不佩服他強大的心理素質。

他越是這樣的姿態,阮恬就越是感到憤怒:“靳遙,你是不是心理變態啊?”

不是心理變態的話,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毀掉別人的信?WwW.com

靳遙看著她,忽然極為少見地扯了下嘴角,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笑她:“或許是吧。”

阮恬愣愣地看著他,見他繼續說道:“不過我並沒有想毀掉你的信,阮恬,你不要那麼想當然。”

“沒有想毀掉我的信?那為什麼明明走了,又偷偷回來?還把我的信從陸森的課桌裏拿出來?”她說著伸手指了信封上的皺痕,像是抓到了證據似的質問他:“你看,信封上麵還有被揉皺的痕跡,分明是你先前弄皺了,看我上來了才偷偷把它攤平——你還要否認嗎?”

先前劉默想揉皺那封信,不過被靳遙阻止了——但盡管這封信並沒有完全被揉皺,劉默之前畢竟還是稍稍有捏過,難免留下痕跡,而紙張這種東西,一旦留下皺痕,即使努力攤平,也很難恢複如初。

靳遙淡淡看了一眼那封信,言簡意賅地否認:“不是我。”

“是你同桌弄皺的。”

“我同桌?劉默?”阮恬氣極反笑:“靳遙,你這雙眼睛長在臉上難道就隻是為了裝飾用的?不然為什麼睜著眼睛卻說瞎話?劉默他為什麼要毀我的信,我和他無冤無仇,他幹嘛這麼做?”

靳遙道:“我和你同樣無冤無仇。”

“是,你和我是無冤無仇,至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隻有你自己心裏清楚。”

靳遙倏地抬眼看她:“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心裏難道不清楚麼?”

“我再說一次,不是我做的,”靳遙道:“我的眼睛自然不是裝飾用的,你的腦袋就不一定了——你可不可以動一下你的腦子,我沒有教室鑰匙,根本不可能開門,你去打聽一下我們班的教室鑰匙在誰手裏,就能知道是誰想毀你的信了。”

“你是說劉默有教室鑰匙,所以是他……”

好像劉默是跟她提起過,他因為每次都是第一個到教室,所以一直負責開門。

但是阮恬還是一丁點兒都不相信這事會是劉默幹的——他根本沒有動機啊:“就算鑰匙在劉默那邊又能說明什麼,我根本不記得我有沒有關門——不然我也不會重新上樓啊。”

“而且你又為什麼會折回來,不需要解釋一下嗎?”

靳遙看了她一眼:“他故意把水倒在你桌上,我看到了,你拿出那封信後他一直盯著,我也看到了。”

“好笑,劉默為什麼要那麼做,我說過了,他沒有那個動機——這些也都是你的一麵之詞,並沒有證據。”

“先不說有沒有證據,那按照你的說法,你折回來是好心來救我的信咯?”阮恬抱臂環胸,笑道:“你覺得我會信麼?你有那麼好心?”

靳遙無所謂道:“你信與不信,與我無關,我也並不在意。”

說完轉身朝門口走去,阮恬看著他的背影,忽然道:“我對你什麼看法,你當然不會在意了……你有什麼在意的麼?不過,陸森知道你在背後做這種事麼?”

“你不怕我告訴他?”

靳遙腳步一頓:“隨你。”

隨後走出了教室。

直到靳遙徹底出了教室,阮恬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威脅有多好笑——靳遙怎麼會怕,陸森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呢,難道還會怪他麼?陸森現在那麼討厭她,要是知道了她給他送信,指不定嫌棄,靳遙幫他省了麻煩,他搞不好還樂意呢。

她又想起靳遙的那個態度,無論她說什麼,好像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這種感覺讓她很憋悶,連帶著心情也更差了。

看著桌上那封皺巴巴的信——經過這件事後,她也不對陸森能看到這封信抱什麼希望了——靳遙既然有心想毀掉那封信,今天不成功,明天還可以繼續——他和陸森那麼親密,毀信的機會多得是,想要成功被毀掉信還不是輕而易舉?

而且這封信已經有點皺了,阮恬也不太願意它就這樣出現在陸森麵前,所以陸森到底會不會看到它,她也無所謂了。

但話是這麼說,她還是把那封信重新放回了陸森的課桌桌肚。

然而她並不抱有期望的這麼一封信,卻居然在第二天早上就被陸森看見了。

——第二天阮恬是七點二十五到的教室,陸森比她晚到三分鍾。

從陸森進教室之後,阮恬就一直拿餘光偷偷瞄他。

她當時倒也沒有期望他到了座位後會立即翻開桌板看到她的信,偷瞄完全是換了座位之後的下意識舉動,反正是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眼睛就往陸森那邊瞟了。

結果她就看到陸森到了座位之後,人還沒坐下來,手已經搭上了桌板,當時阮恬心裏就隱隱生了期待,因為緊張,一顆心都砰砰跳了起來。

下一秒,陸森果然動手掀開了桌板,像是事先經人提醒,知道這裏麵有信似的,徑直取了出來。

……阮恬也覺得奇怪,隻不過她當時又緊張又有些莫名的激動,無暇思考其他。

阮恬見他取出了那封信之後,前後翻看了一下,跟著皺了皺眉,又將信放了回去,下一秒,卻毫無征兆地轉頭望向了阮恬。

這一下來得突然,阮恬猝不及防,正好和陸森的目光撞了個正著,她咽了口口水,感覺臉上熱熱的,連忙別開了視線。

轉過了頭的阮恬在角落裏暗暗錘桌:擦,她剛才幹了什麼,為什麼要表現得那麼做作,要死了,不知道的見了她這幅樣子,還以為她送的是情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