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無話可說的模樣,安蒂利亞終於繃不住撲哧一笑,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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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餐廳時已經快八點,街道上漆黑一片,隻有路邊的煤氣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夜風很冷。
侍者提前叫的馬車就停在門外,路途不算遠,上車沒幾分鍾,安蒂利亞已經能看清格倫維斯學院鍾樓表盤上的指針,八點整,悠遠沉凝的鍾聲再次響徹夜空。
“你見過伊登菲爾德?”她從窗邊回過頭問。
“見過幾次,都隔著大老遠。”奧斯維爾道。
“是什麼樣的人?”
他在自己貧瘠的記憶中搜尋著,不太確定地道:“跟你差不多的年紀,金發,喜歡穿白衣服,據說為人很是溫柔沉穩。”
一般人聽說伊登菲爾德和內閣的拉鋸戰,大約都會以為他是個至少二十出頭的青年,可實際上,他今年才隻有十七歲而已,頂多隻能算是個少年。
每個心智成熟到可怕的少年,大約都有一段不怎麼愉快的往事,就算他是尊貴的儲君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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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在艾比爾街區的別墅大門前,奧斯維爾也下了車,從這裏走回公寓十分鍾就到了,不算遠。
“明天你就搬回來吧,還是大房子住著舒服些。”安蒂利亞說。
“可是你家裏還有個魔鬼。”奧斯維爾指了指別墅二樓亮著燈的窗扇。
“那你搬還是不搬?”
“搬。”奧斯維爾嚇得沒敢多說半個字。
他摘下手套,順了順安蒂利亞鬢邊散亂的發絲,很快收回手道:“懷特那邊我會再去問問,想必你的檔案這時候也在倫敦的大人物手裏轉過一圈兒了,無論他們怎麼打算,有我和將軍在,你不用太擔心。”
安蒂利亞沉吟片刻,“照片呢?你不追究也就罷了,將軍難道也不在乎?”
奧斯維爾道:“退一步說,就算你真的認識照片上的人那又怎麼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協助帝國攻破慕索城是事實,沒有確鑿證據表明你和莫裏亞特人還有勾結,將軍不會隨便懷疑你。”
“再說,”他頓了頓,“那天萊恩是真的想刺傷你,不管他是為什麼,這足以證明你跟莫裏亞特人不是一夥兒的。”
安蒂利亞終於笑道:“還是帝國講道理,不會捕風捉影。”
其實她還有幾句話想說,一直沒找到機會開口,奧斯維爾已經拍拍她肩膀笑道:“外麵冷,快回去吧,我明天就收拾東西搬回來。”
說完他下意識地抬頭往窗口看了一眼,“但願那家夥別在菜裏給我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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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倫敦白金漢宮。
“被發現了……”穿著白色禮服的金發少年坐在靠背椅裏,一手支頤,拿著秘書剛剛送過來的打印紙,上麵文字簡短,是一段電報的翻譯。
他的坐姿其實很端正,並不囂張,但不知為何給人一種傲慢的錯覺。
秘書已經關門離開,此刻房間裏隻有穿著紅色製服的親衛隊隊長站在一旁,伊登菲爾德的目光越過紙頁上方,在他臉上頓了頓,放下紙張很認真地問:“說實話,羅切斯特,你和懷特是不是都覺得我腦子有毛病?”
羅切斯特隊長暗自淌了兩滴汗,苦笑道:“怎麼會呢?”
“不是麼?”伊登菲爾德又低頭看了一眼紙上的字,笑道:“懷特求我別再讓他做這種事了,說奧斯維爾拿槍嚇唬他,這次也確實為難他了些。”
羅切斯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轉移話題的點,連忙道:“殿下打算何時請奧斯維爾博士回來?”
“不著急,等我到了洛蘭城,親自去和他說。”伊登菲爾德笑了笑,“安蒂利亞也一樣。”
羅切斯特的神情略微不安起來。
“別這麼看著我。”伊登菲爾德眨了眨眼,“就當我有病,你也不用擔心,在外人麵前我不會做奇怪的事。”
羅切斯特無奈道:“我很放心,殿下在外麵向來穩重。”
“是很會裝才對吧?”伊登菲爾德笑了笑,一推桌子站起來,走到窗前伸了個懶腰,長出一口氣,望著窗外幽暗的庭園,冰藍色的眼瞳映出點點燈火,目光清澈寧靜。
他的語氣忽然透出幾分寂寞:“這麼多年,我也習慣你們將我當成瘋子了。”
羅切斯特吃了一驚,連忙道:“沒有啊殿下,如果我們那麼想……懷特也不會辛苦跑去洛蘭城幫您這個忙了。”
伊登菲爾德呆了呆,回頭看他。
羅切斯特歎了口氣,“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的,殿下不要著急,我們慢慢查。”
伊登菲爾德愣了一會兒,撲哧一笑:“你還真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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