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蒂利亞一下就愣住了,剛要出口的話噎在嗓子裏。
她盯著對方的臉看了片刻,默默坐下來喝了一口茶,忍不住蹙眉,澀得要命,剛剛忘記加糖和牛奶了,她勉強咽下去清了清喉嚨。
奧斯維爾仍舊望著她,認識這麼久,他還以為安蒂利亞從來都不會生氣呢,沒想到也能見到她情緒激烈的一麵,和平時是有些反差,但是……感覺就應該是這樣子的,依然是他的安蒂利亞。
他忽然忍不住彎了彎唇角,低下頭掩飾了一下,卻還是被看到了。
“你笑什麼?”安蒂利亞無奈看他一眼。
“沒什麼。”話雖這麼說,奧斯維爾依然掩不住臉上的笑意,“你剛才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喵喵尒説
“對啊,就是那個還以為,你不怕那種狀況發生麼?”安蒂利亞托腮看著窗外夜空。
“是有些怕,不過仔細想想就知道,你不會那麼做的。”
安蒂利亞沉默半晌,由衷歎了口氣:“是啊,別看我這樣,對這件事還是認真考慮過的,你不是給了我七天時間麼?”
奧斯維爾抬起眼,專注地看著她。
“即使回憶起以前的事,我的想法也沒有改變。”安蒂利亞垂下眼睫遮住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楚,那天在醫院聽說他曾被智能兵器開膛破肚,她心裏竟然活像被刀紮了,險些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事到如今,還有隱瞞的必要嗎?
奧斯維爾忽然覺得喉嚨很幹,低頭喝了口茶水,熟悉的溫潤口感,帶著暖意的甘甜撫慰著味蕾,他定了定神,小心地低聲道:“之前……你說是我逼你的。”
“那句話是你說的,我開玩笑附和罷了。”安蒂利亞不給他任何胡說八道的機會,“我當時隻是覺得你太草率,難道不是麼?你……”
她突然住了口,奧斯維爾不解地盯著她看。
“算了。”安蒂利亞忽然起身往樓下走,“等我一下。”
奧斯維爾連忙道了聲好,目送她走下樓,低頭看看杯子,心中總還有些忐忑,他輕輕舒了口氣,慢慢喝掉了剩下的茶水。
——
從前在佛羅倫薩,安蒂利亞給蘭斯頓調咖啡或是泡茶,味道總是極苦的,咖啡從不加糖,茶葉都選用最苦澀的品種,有時甚至在飲品中加入奇怪的調味料,泡出來的東西比藥還難喝。
她那時候年紀小,做這種無聊的事,多少出於一種報複心理,她沒辦法把蘭斯頓怎麼樣,就隻好在小事上捉弄他讓他不痛快。
可蘭斯每次都沒什麼反應,若無其事地把她調出來的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喝完,還要微笑著和她說聲謝謝。
虛偽。
每當這時安蒂利亞心情都很不爽,氣悶地收拾了茶具,下一次仍舊給他泡極苦的茶,久而久之,蘭斯頓似乎也習慣了這味道,就連在餐廳用餐時,都不再給咖啡加糖了。
安蒂利亞對他的種種報複冷遇,大概也就持續了幾個月的時間,她不是原諒了他,也不是脾氣好,隻是不想做沒意義的事。蘭斯似乎對什麼都不在意,無論你怎麼對他,他都不會生氣也不會難過,臉上的表情除了無奈的微笑,就是苦澀的微笑,沒有一點新鮮的。
最後一年聖誕節,在外閑逛的時候,安蒂利亞對一家店裏的鑲黑曜石純銀十字架多看了幾眼,蘭斯頓不知哪根筋搭錯,掏錢將它買了下來,拿在手裏仔細看看,對她笑笑:“這是男款啊,女孩子戴著風格不太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