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維爾在倫敦街頭漫無目的地走著,周圍都是熟悉的景色,雖然和十年後略有不同,但大體上是沒變的。天空晴朗,空氣意外的好,想想也是,十年前的倫敦似乎還沒有那麼烏煙瘴氣。
十年前這個時候,他剛剛參軍不久吧,才經曆了失去家人的痛苦,應該正在新兵營裏艱難地生存呢。
想想那時候,真是生無可戀啊,每天承受著超出自己體能好幾倍的魔鬼訓練,吃飯的時候搶不過人家也就罷了,關鍵是搶到了他也吃不下,累過頭的結果就是一點胃口都沒有,為此他還生了好幾回病,長官大概是怕把他整死,在後來的訓練中竟然對他寬鬆了不少。
每次想到這裏,奧斯維爾都忍不住想笑,他實在不是當兵的材料,隻是無家可歸後恰好被軍隊撿到,這才不得不參了軍,長官大概也明白這一點,沒有太為難他。
就是那位準尉,在莫裏亞特的殺人機器前救了他一命。
少年時候的奧斯維爾,雖然受過一些訓練,但終究沒有軍隊裏其他人跑得快。那年帝國軍初次對陣莫裏亞特的智能兵器,絲毫沒有防備,很快被敵人撕破了陣型,普通的步兵機槍根本傷不到這些套著鐵殼子的機械,帝國軍隻好撤退,就像之前的每次撤退時一樣,奧斯維爾毫不意外地又落在了最後。
很不幸的,跑太慢的他成了一台智能兵器的目標。
那時要不是準尉一直注意著他這個吊車尾,及時跑回來救了他一命,奧斯維爾就不僅是被開膛破肚那麼簡單了,他會被撕成碎片的。
準尉在最後一刻推開了他,自己成了智能兵器麵前的待宰羔羊。
奧斯維爾至今也不明白準尉為什麼要救他,士兵在戰場上身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長官沒有道理為了下屬犧牲,何況推開了他又怎麼樣呢?要不是那台智能兵器恰好出了故障,它在撕碎準尉之後,還會繼續殺死他的,而他根本跑不掉。
現在想想,或許是因為自己真的太弱了吧,準尉也許沒有想那麼多,隻是作為一名軍人,本能地去保護弱者罷了,畢竟在他眼裏奧斯維爾始終不是什麼士兵,隻是個無處可去的可憐小家夥而已。
胡思亂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不知不覺走到了河邊。
趴在欄杆上看著緩緩流逝的河水,奧斯維爾靜靜地想,也不知自己到底死了沒有,安蒂利亞究竟怎麼樣了呢?如果索菲雅說的是真的,蘭斯頓真的是長大後的奈伊,那麼他應該不會傷害安蒂利亞的,可是被人控製失去自由很痛苦,何況她昨天太過勉強,心髒說不定已經出現問題了。
他低下頭將臉埋在掌心裏,心底像是被絲線牽扯一般細細地疼著。
對了……十年前這個時候,安蒂利亞應該還在倫敦?他記得蘭斯頓襲擊伊登菲爾德的事件是秋天發生的,而現在還是夏天,安蒂利亞應該還好好地住在宮廷裏。
想到這裏,奧斯維爾飛快地轉身朝著白金漢宮的方向跑去,跑到一半想起來應該雇輛馬車,然而他攔車的手還沒伸出去,忽然又意識到一件事。
雖然他身上有出入王宮的通行證,但上麵的編號在十年前還是不存在的,這樣的通行證與偽造無異,守衛根本不會讓他進去,說不定還會逮捕他。
他無法進入宮廷。
奧斯維爾身上的血又冷了下來,繼續沿著街道慢慢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了白金漢宮的牆外,他繞到正麵遠遠地望了一眼守備森嚴的大門,紅衣的皇家親衛隊盡職盡責地站著崗,根本不給他這種人一點機會。
奧斯維爾對著門內凝視了許久,當然看不到想看的東西,最終他隻能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