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改名的用意自然不像她表麵所說的那般冠冕堂皇,這點古氏也明白,至於她派的丫頭,誰知道安的什麼心呢?當然這些話她也不會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古氏隻淡淡道:“你母親身為當家太太,這點功夫是得做的。”
玉言聽出她語氣裏的敷衍,心中暗暗發笑:自古婆媳為死敵,這話果然不假。即便梁氏什麼也不做,古氏也未必肯跟她推心置腹;更何況,梁氏這些年明裏暗裏做了不少惡事,縱然她裝得賢淑高貴,總有蛛絲馬跡露出,老夫人未嚐沒有發覺,明麵上不肯冷落、暗地裏也就疏遠她了。
古氏說了好一會子話,才想起玉言來了半天,連杯茶也沒叫人喝呢。她便喚羅嬤嬤:“你去給二小姐倒杯茶來,記得取那個紫檀木架子上的,那是今年進上的雲霧茶。”WwW.com
羅嬤嬤答應了才要去,玉言忙止住道:“怎麼敢勞動嬤嬤,秋芬,你去倒來。”
一時秋芬泡了茶來,正要奉與玉言,玉言笑道:“這茶雖是祖母特讓我嚐的,玉言卻不敢自專,這第一杯,還是由我先奉與祖母為宜。”
玉言伸手便欲接過茶杯,不知怎的立足不穩,秋芬手一鬆,半盞茶險些傾在玉言身上,虧得玉言堪堪躲過,那茶水大半汙濕了裙角,仍有幾滴濺在玉言手臂上,雪白的皮肉上頓時起了紅痕。
秋芬嚇得立刻跪倒在地:“小姐恕罪!”
玉言攢眉道:“罷了,你也不是有心的。”她口中雖如此說,卻不住地輕輕往胳膊上噓氣,可見吃痛難忍。
古氏皺起眉頭,“你這個丫頭也太不小心了,哪有你這樣服侍主子的?趁早趕出去才好。”
玉言忙勸道:“祖母快別,這不過是一件小事,況且——”她輕輕瞟了一眼秋芬,“這丫頭原是母親派來伺候我的,想來平時服侍還算用心,今日不過是一時失手而已。也還好是燙到我,若是燙著了老夫人,那才真是罪該萬死呢!”
是呢,原是梁氏派的丫頭,指不定安的什麼心,沒準就是想趁機燙傷玉言、甚至想對付她這個老婆子呢!不是古氏愛將人往壞處想,實在有些事不得不防,金府至今人丁單薄,老太太不是不疑心的。想到這裏,古氏便道:“話雖如此,這丫頭也太不細心了,打發她去做粗重活計吧,這些貼身服侍的事就用不著她操心了。”
秋芬知道事無可轉,隻得磕了一個頭,黯著臉兒出去。
這裏古氏便拉起玉言的手,柔聲道:“燙的厲不厲害?要不要請大夫看看?”
“不用了,祖母放心,沒事的。孫女原不是那等身嬌肉嫩的貴重身子,從前在家裏什麼活兒沒幹,磕了碰了都是常事,更不用說這點小傷了。”
她這一番話出來,古氏不免更加憐惜,便喚羅嬤嬤:“既如此,你就去把那獾油煉的燙傷膏子取來,讓二小姐好好抹抹。”又轉頭向玉言道:“女孩兒家的,留了疤就不美了。”
玉言乖巧地應道:“是。”
古氏又指了指身側一個容長臉兒的丫頭,“如今你身邊少了個人,這丫頭就由你帶去吧,文墨伺候我也有些年頭了,想來還算懂事。”
玉言看了一眼那叫文墨的丫頭,身量中等,其貌不揚,麵容沉靜,一張嘴緊緊地閉著。有主意,又不肯多言,是棵可以栽培的好苗子。玉言心中先取中了她,因笑道:“多謝祖母。”
玉言陪著古氏說了會子話,看看她有些乏了,於是起身告辭,帶著文墨去了。
羅嬤嬤看著她離去,笑向古氏道:“老夫人對二小姐真是上心。”
古氏微微闔上眼皮,像是在養神,“一個人總要有可疼的地方,別人才肯多疼她些。玉言這孩子是個聰明的,雖然心思深了點,也是早熟的緣故。小門小戶的孩子,都得早早地當家理紀,知道些人情冷暖,不比咱們府裏的,一個個金尊玉貴,傲得跟什麼似的……”
她的聲音漸漸淡下去,有那麼一會兒,羅嬤嬤幾乎以為她睡著了,正要取一床錦被來蓋上,忽聽古氏喃喃冒出一句:“玉璃陰柔,玉瑁嬌氣,玉珞庸懦,至於玉言……這孩子是個有造化的,且看她日後走到哪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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