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
虎賁營眾人,今日感覺出了不對勁兒。
他們終於等來新官雖遲但到的火氣。
果然沒躲過,所有做官的人都是那麼的俗氣。
不過,這些天,他們私下有議論過譚大洪和朱興德會怎麼收拾他們,早就有了對策。
商量出的結果也是,他們並不怕。
就不信了,一個是腰杆不那麼硬氣的譚家義子,另一位是草根出身都摸不明白京城繁雜格局的泥腿子,他們能有什麼法子?甚至說句不好聽的話,這兩位敢做太過格的事嗎?敢做,就夠他們喝一壺。。
但怪就怪在,當此刻朱興德雙手背於身後,手上還攥著根鞭子,看似閑適的姿態就那麼在他們麵前溜達,一列列的溜達。
他們居然會莫名其妙的感覺到絲絲緊張。
隊伍裏有些貴公子是這麼分析的。
他們之所以會稍稍感到有點兒不安,那是因為他們很少接觸像朱興德這種草根官員。
他們實在是猜不準這種從底層一點點爬上來的朱將領,集結他們是打算做什麼。
有各種可能。
還備不住召集他們,是想讓他們叫來各府的莊頭幫忙給收菜賣菜呢,噗,畢竟咱這位將領家裏有好幾百畝荒地。
而朱興德就是在這時候開口的。
他站在一位嘴角帶著不屑笑容的手下麵前,忽然說道:
“謝岩,是吧?真正的名門之後。我這個在鄉下長大的人,都曾聽過你祖父的威名,心中很是敬佩。
據說你謝家,在太祖時期被列為四大盛門之一,曾有華夏首望的譽稱。”m.X520xs.Com
謝岩歪了歪嘴笑道:“將軍,你可別告訴我,你這段日子是在忙著背誦我們這些人的家譜,那您何苦來的?直接問我們多好。免得你不認得幾個字還要死記硬背。”
朱興德也笑了下,點頭承認:“是在翻閱你們的家世,隻不過在知曉你就是謝家嫡孫時,我覺得你,簡直是在丟你祖父的臉。”
“你?!”
“怎麼,嫌這話難聽?”
朱興德麵上的笑容消失:
“你出去打聽打聽,別自我感覺不孬了!
連巷口百姓在提起你這位小侯爺,都會搖頭說上一句,果然富不過三代。
果然,多麼妙的小磕兒。
聽聽,你都給老百姓希望啦,把日子過那麼好幹啥呀?怪累的,反正最終也會富不過三代,不信你去看看已降爵的永安侯府。
咱老百姓再折騰能折騰過人家嗎?祖上有能征善戰威名赫赫的祖父嗎?可惜,就連那,都沒落啦。”
沒落?
是說的沒落,沒聽茬。
朱興德的嗓門那是一點兒也沒壓著,一點兒也不給虎賁營裏最大的刺頭謝岩留麵子。
而以前,這些公子哥們,哪裏有機會聽到如此難聽的話?
就真是那麼回事兒,旁人也會尋思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說那話會得罪人。
可他們這位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朱將領,那真是不帶怕的,上來就揭人臉皮,哪痛戳哪。
一時間,校場眾人或麵露驚愕;或不可置信的和旁邊人對視;或縮著肩膀心裏打鼓,直在心裏嘀咕著:不會罵到我頭上吧?
“你敢和我這麼說話?”
“敢啊,怎麼?想練練,來啊。
可你這酒囊飯袋的身板打得過誰。
你除了會用其祖父掙來的一切以勢壓人,欺男霸女,這家夥不夠你嘚瑟的了,你還有個什麼?
就連你這個小侯爺之名,要不是皇上念在你祖父的功勳上,就憑你,還能繼續做著?
而且你應該知道你是怎麼來的虎賁營吧,用不用我說出來?”
謝岩臉色突然青紅交替。
他當然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
祖母帶著祖父的玉佩和先皇提起舊情,先皇感念將他安排到禦前。緊接著幾王作亂,先帝駕崩,他在禦前表現極為一般,然後太子上位又給他打發到了這裏。
其實,就連他能做小侯爺也是起過波瀾的,這事外人不知。
他父親並不是想讓他繼位,而是想讓庶兄。
這回朱興德壓低了聲音,站在謝岩身側小聲道:
“你再混下去還有立足之地嗎?你想讓皇上看在你祖父麵子上,再給你打發到哪裏?
知道我為什麼不大聲說出來你是怎麼來的虎賁營嗎?
我那是念在你那年邁祖母要為你拄著拐杖去求人,念在你祖父在戰死前都留下遺言不歸京,要用屍骨鎮守邊疆,你對得起你祖父嗎,啊?!”
在謝岩突然低下頭,兩手也攥緊拳頭時,朱興德調轉了方向,他鞭子一指,肅毅伯府家的小子就挨了罵。
“還有你。外麵都叫你一聲肅毅伯府家的六公子,你就真拿自己當貴公子了。你是不是覺得住在一個府裏就不該分你我啊?你個心裏沒數的。”
朱興德隨著說,隨著走到這人麵前:
“你是大房那頭的,肅毅伯是二房。
肅毅伯要不是看在你爹娘長兄長嫂如父母,當初寧可變賣家產也要成全他,這才會提攜你們這些個子侄,你算個什麼六公子?
你看看肅毅伯的兩位親兒子都在幹些什麼,再看看你。
我是不會說那些文縐縐的話,但天下間它有相通的道理,那就是你爹一個明明當兄長的,卻要為了你們這些不成器的去求弟弟。明明供出肅毅伯是有功的,應該是最受弟弟尊重,卻要為了你們在弟弟弟妹麵前直不起腰。
我就問你,你這一代還能指望上親叔肅毅伯,你的子女咋辦?那到時候又差了一層,還能指望得上嗎?連一個大門都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