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是大當家的呀,必須那麼做。
小麥看一眼地上的豆子。
一早上,她和二姐才站在那裏梳完頭,地上頭發還沒掃,豆子上沾著頭發:“娘,就別要了吧,不就一顆紅豆嘛。”
白玉蘭撿起來,瞪眼小閨女:“真是被你婆家慣壞啦,你是吃的好東西太多了吧,說的那是啥話?洗洗不照樣吃?咋就能不要呢。”
和婆家家境是否殷實真沒什麼關係,因為連沒婆家的小豆也看不下去:“娘,至於嘛,一顆紅豆。有忙乎去洗的功夫快坐下吃飯得啦,要不然我們又都吃完了,你還沒吃呢。”
白玉蘭喊道:“不用等我,你們吃。”
玉蘭可會過日子。
知道缸裏水是二女婿好不容易親出來的,那絕對是不能浪費的,為洗顆豆子還特意跑井邊拎桶水。
洗完豆子塞嘴裏,順手又將打上來的水倒進大盆裏,一會兒還要刷昨日借來的茶碗。
秀花在屋裏是一邊吃飯,一邊看眼她那唯一的女婿,心想:這是早上美了吧,非得給夾豆子,都不知道該咋嘚瑟好啦。到頭來還給她閨女找活,就那三兩顆,夾來夾去,嘚瑟大勁兒了。
當白玉蘭再重新回來吃早飯時,別看她懟這個說那個,今早卻明顯對秀花獻殷勤。
“娘,你吃不吃蔥?我剛才順手洗一把,把德子昨晚壓壞的蔥都給薅下來了,你看可新鮮啦,不辣心。”
“娘,還喝不喝粥了?再給你盛一碗,夠,鍋裏還有。今早我煮的可多啦。”
“娘,你那粥裏大棗吃沒了?來,正好甜水不吃,剩下這仨給你。”
白玉蘭理虧,怕她娘和她生氣。
雖然她那陣,沒親口說出娘不正經的話,但是……反正有點兒怕娘真生氣。
左撇子今早對秀花也不一樣,居然張嘴主動說話了。
往常他可不說話,也不管家裏的事。
尤其是他老嶽母剛來那陣,喊他就跟沒聽著似的。倒是不摳,沒舍不得嶽母吃喝,也沒翻小腸提過去的事,就是冷暴力。在心裏還悄悄歎息,完了,得給養老。
眼下卻主動道:“嗯那嶽母,我看你今早吃的是不多,你想吃啥就和孩子娘說。早上那陣,是身體不得勁兒嗎?咱家滿山那水要是不好使,不行就去找郎中把把脈。”
一句話說的,孫女和孫女婿們全抬起頭,看向秀花,紛紛問道:“外婆,你怎麼了?”
秀花瞪女婿:吃你的得了,別揣著明白裝糊塗,誰身體不得勁兒了,我不是為了給你倒地方?非得給你捅破了,嚇嚇你,你才能消停。
秀花直接起了另一個話頭,一邊用玉米餅卷著魚醬、小蔥,香菜葉,一邊說道:
“我今早去看過滿山要蓋房子的那片地。離山有些近,蓋坐北朝南的房子,那朝的是山,那成啥啦,那麵還沒有人家。滿山,你算過沒有?在那裏蓋房要算計進去山上滑個石啊、雪個崩啊,寒山高,別砸到咱院裏。”
白玉蘭這才知曉,原來娘一早上和五叔說話,還跑那麼老遠是為了看房子。
楊滿山告訴外婆,說那片地方趕上大災年,確實不好說。不僅雪災滑石,還容易動物沒吃的下山。
嘴上沒說出的話是:要是好地方,早就剩不下了。
這也是他想蓋房,但是一直猶豫的原因。
隻那片不好的地,還要給村裏單獨交三十兩占地銀錢,不算蓋房錢。就覺得花三十兩買塊附近沒有人氣的地,還離山那麼近,不值。都不如買現成的房子。
難就難在現成的除了老陶家小偏房還沒人賣。
秀花想了想說:“再朝村裏這麵挪挪呢?要是能挪挪就不一樣啦,別說三十兩,六十兩地錢都值。連著那一大片空地,到時候咱家都要。”
給左撇子聽嚇住了,“咱要那麼大一片作甚。嶽母,你是不知道,你想朝村裏挪那是異想天開。挪過來,那不就是昨日咱們請吃飯曬場那裏嗎?挨著左家祠堂。早就有人惦記那片好地方,空曠,陽光足,五叔他們不可能賣。”
秀花嘀咕:“去哪裏不能曬糧食?非得跑曬場。放著那麼一大片好地方不賣,隻能說還是銀錢給的不到位。再者,事在人為嘛,你不試試,怎知道就不行。張嘴三分利,不行也夠本。”
左撇子打心眼裏不信這事兒能辦成:“那是左家祠堂的地方,至多左家的子孫才能買。”
“你不姓左?你就說你要蓋,咋那麼死心眼,非得和誰都實話實說。得了,先不研究那個,反正今年也夠嗆能蓋上。今年太忙,一個考學的,德子和滿山要陪著,先多存一些石頭和木料吧,不著急。”
但秀花內心,自從看見那一大片地方就活心了。
想起天沒亮從家裏出來,要給女兒女婿倒地方。這個老房子太小了。
再想到這些日,別看玉蘭和撇子為女兒女婿們忙忙乎乎,但是那份開心卻一點兒也瞞不住她。那是真開心和兒女住在一起。腰杆都硬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