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這,還沒算咱家豬,到明年自個還得下豬羔子呢。
你算算,一年下兩窩,兩窩豬羔子,豬羔子和豬肉可是兩個價錢,豬肉要是二十八文錢一斤,賣豬羔子就是四十文一斤,又是一大筆錢進賬。
秀花極快地在心裏轉悠著小賬,她不僅要算之後掙的,還要算前期投入。
其實這才是最關鍵的。
你當別人不會算賬嗎?誰不想掙養豬的錢。
但那要有錢投入那麼多,養一頭兩頭的,能見到幾個辛苦錢?想掙多就要養得多,大家都懂這個道理。
而大家為啥沒養,除了擔心豬瘟豬病死外,沒錢養才是最關鍵的。
比方說,像咱家這回要是真養三十頭豬羔子,眼下隻買那糟糧喂豬就要三十兩白銀花出去,一頭豬一兩,三十頭。
就這,還沒算三十頭豬羔子的本錢呢。
豬羔子是四十文一斤,雙滿月的你就算吧,一頭能有四五十斤,是不是要照二兩準備?
加吧加吧,這就是多少銀錢來著?在豬這一塊,咱家至少要準備出九十兩。
錢啊錢。
秀花聽的心動,還矛盾,麵上卻毫無波瀾:
“你們說的輕鬆,你們幾家咋不養,也能成為大戶。哪是那麼好養的。”
秀花指指屋門,讓進屋說話,外頭下小雨。
她也順便坐炕頭喝口水歇歇,幹一天了,就沒歇過。
來人邊跟在秀花身後走,邊說道:
“嬸子,你說這話,可就是磕磣俺們幾個了,我們人都要養不起了,哪裏還有糧食喂豬。
就我家那老頭子,不是我埋汰他,真有本錢養得起豬那天,他也沒那大尿性(魄力)。
指定前怕狼後怕虎,明兒怕豬瘟,後兒愁賣不出去的。去趟鎮裏都怕走丟的貨,這輩子沒啥大出息。他要是養豬啊,哼,豬還沒等賣出去呢,他先把自個嚇死了。”
話音一拐:“但你家不同啊,你家喂得起,你老也買得起。”
來的另兩位婆子也跟著附和:“是啊是啊,你說咱才知道,你家這才叫真人不露相,你老可真是厲害。”
秀花疑惑:“我家咋的啦?”
“嬸子,你還瞞啥呀,能瞞住嗎?雖說這些天下雨,村裏沒幾個人出來,但是你家大孫女婿駕騾車滿村跑,說句臊臉的實話,我就跟著他來著……”
後麵的話,左撇子就聽不見了,因為那幾個婦人隨他嶽母進屋了。
左撇子心裏有點兒擔憂,站在屋門外來回轉悠,心想:
難道製酒的事兒,這麼快就傳出去啦?
按理不能啊,倉房門關的死緊死緊的。
可是人家又為啥說他嶽母是真人不露相。
還是偷聽吧。
左撇子才將耳朵湊過去,朱興德手裏拿著四個苞米麵餅子出來了。一手拿倆,倆餅子中間蘸過大醬。
朱興德一邊吃的直打嗝,一邊和嶽父一起偷聽屋裏對話。
隻聽外婆又來那一套說:
“你們不知道,養十四頭豬羔子,都是從西院老李家借的石頭,勉強才能蓋上,哪裏還有多餘石頭蓋大豬圈兒。三十頭往哪裏安置,難處太多,不中。”
“嬸子,過這村就沒這店啦,咱這十裏八村沒有幾個養豬的,想抓豬羔子都不好抓。趁著閻家老妹子還在這裏,你老就不再考慮考慮?至於豬圈兒,豬圈怎還能發愁?誰家沒存幾塊大石頭。對啊。”
九嫂子說到這裏眼睛一亮:“咱大夥給你家湊啊?”
真是快難為死她了,為賣三袋子糟糧各種計策齊出。
另一個跟來的婆子,就是她給拉纖的閆家姑娘,和閆家有親屬關係,隻九嫂子一人還說不上話呢,插言道:
“對對,咱村有多少戶呢,一家推幾塊大石頭就蓋起來了,來年開春倒空你家再慢慢還。反正我家不著急。我本想給我大孫子成親蓋房攢的石頭,這一場大雨擼了杆,今年隻鋪了個平,餓不死也沒剩下餘錢,等明年秋天再說吧,我家就攢下不少石頭,你拿去用。”
老閆家已嫁出去的姑娘也表示,該叫秀花祖母還是叫外婆啊?總之,你老人家要是買她娘家糟糧,不多,來前數過,就七袋子,回頭她回婆家跟著一起去抓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