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的時光,在她眼裏什麼都不是,她還是一眼就看透了她。完全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她開口,如同她從前放學回家一樣。
“來了,嗬嗬,我就是想和你說一聲,我不後悔。因為我是人,還是個自私的女人,所以有著各種毛病,我怕,怕苦怕累,更怕承擔無法承擔的重量。你身體太差,我撫養不了你,而且,我重男輕女,就算同時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選的也一定是健康的兒子,而不是你。”
“我知道你來想聽什麼,可是我真的不後悔,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樣選擇,因為我做的是對的。”說著,本來因為一生操勞而蒼老得過分的臉突然容光煥發,露出了最暢快的一抹笑後,斷了呼吸。
她就那麼帶著笑走了,甚至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她像是一個笑話,她大聲的笑,笑得喘不上氣,曾經最疼她的哥哥在背後一直抱著她。後來,她笑得臉都酸了,笑累了再笑不下去,然後就那麼看著那個女人,一直看,眼前也是模糊可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紀夕極力抵抗,卻仍舊無法控製這記憶的複蘇到來。
她怕,怕莫林科也會如媽媽一樣丟下她,再不醒過來。
“不,不…不會的。”紀夕俯身抱著莫林科,嗚咽出聲。
莫林科是不會扔下她的,他說過,任何時候他都不會扔下她。
聽到哭聲的烏魯木齊進屋看著她,眉頭皺得死緊。
莫林科終究沒如紀夕的願很快醒來,等一行人回到了魔都,回到了學校,紀夕都畢業了,莫林科還是在昏睡中。
學校的老師都留紀夕像莫林科一樣在學校上班,可紀夕考慮到莫林科的情況,暫時沒有答應。
“你都睡了要有一百天了,你不醒,我工作也沒著落,人也和爸爸一樣瘦了,你再不醒,我和爸爸就要成皮包骨了。”清晨,紀夕在莫林科身邊醒來,自己洗了臉就來給莫林科洗。
這段時間都是她一直在照顧莫林科,莫林科從前的嘮叨毛病轉移到了她身上,每天嘮叨個不停。
“你要是再不醒,我準備帶你去找師傅,去魔法森林試試看…”紀夕正說著就感覺莫林科的手動了一下,紀夕不錯眼的仔細看,卻沒見它在動。
失望之際,卻突然聽到了熟悉的沙啞聲音從頭頂斷斷續續傳來,“豬豬…別…哭…我就拉…你上去...”
紀夕抬頭看去,就見莫林科還閉著眼,緊皺著眉頭,艱難喊著。
“小胖紙…小胖紙…莫林科…莫林科,你醒醒…”紀夕顫抖著手搖晃。
莫林科聽著紀夕帶著顫音的喊聲,看著她在水中掙紮沉浮,一著急,猛地睜眼,入目就是紀夕發紅的眼,看她好好的,立刻鬆了一口氣。抬起僵硬的手扶著她的臉,嘴裏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我看見你…被泡在大水裏,一直哭…一直喊媽媽,想拉你上來…卻拉不到,一急就醒過來了。”
“哇……”紀夕哇的一聲抱住他嚎啕大哭。
“……”莫林科看著胸前的腦袋,感覺到胸口的潮濕,不用想也知道,那眼淚、鼻涕齊流的場景,齜了齜牙,“你這不是好好的嗎?別哭了…”
“嗚嗚嗚…”紀夕聽他的聲音,抬起眼淚鼻涕齊飛的臉,伸手拿了床頭櫃上的水給他喝。
“……”莫林科看著杯子上可疑的水跡,咬著牙喝了水。
紀夕把杯子放回去後,繼續抱著莫林科專心的哭,把他昏迷不醒的期間的委屈都哭了出來,“嗚嗚嗚嗚……”
“…嗚嗚…你以後也要記得,嗚嗚…一直要記得…記得你要救我,再不能這樣睡了…嗚嗚嗚…”
等希爾大師和烏魯木齊聽到哭聲,腿軟手抖的衝進房間時,看到莫林科無奈的笑和紀夕哭得慘不忍睹的臉。
“我們出去吧……”希爾大師鬆了一口氣,狠狠抽了抽嘴角,帶頭離開了房間。
烏魯木齊同情看了眼莫林科,好心將手紙挪到了他伸手就可以夠到床頭櫃上,悄聲無息退了出去。
房間內,紀夕:“嗚嗚嗚……”
莫林科:“嚶嚶嚶……”哭得他好心疼啊……
內心獨白:要是看不見鼻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