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六 鳴鏑響處(1 / 2)

姬胡略一遲疑,轉身對多友說道:“司馬大人,好生送嫡後娘娘回宮!”

“諾!”多友嘴裏答應著,心裏暗自嘀咕:是不是這女人還要想什麼法子來難為我?

“母後!”姬尚父撒著嬌鑽進了安車,聲音斷斷續續:“-----我不要------回宮,------還想看------射箭!”鄂姞似乎哄了一陣,但尚父依舊不肯,於是她隻得長歎一聲,道:“罷了,便隨你去了!好好跟著你王兄吧!”

姬胡隻得再次表態:“請嫡後娘娘放心,孤一定看好尚父!”

“如此甚好。對了,尚父一鬧,哀家倒是想起,有一物要贈與司馬大人,萬望莫要嫌棄才好!”

多友心裏直打鼓,趕緊婉拒道:“末將何德何能?敢受太後娘娘的寶物?還請娘娘收回成命!”

“那怎麼成?”鄂姞語意堅決:“你既嬴了與本宮的賭約,豈能得不到彩頭?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本宮吝嗇?前些日子將作府給尚父做了件鎧甲,不想卻大了許多,本想轉贈給大王,今日既有此時機,便賜予你吧!”

眾人心裏倒吸一口涼氣:大王可以穿的,多友穿得下麼?這不明擺著讓司馬大人在大庭廣眾麵前出洋相嗎?

老宦官雙手捧著一件鎧甲走了過來,規規矩矩放在身邊,喘了幾口氣,這才回道:“這鎧甲通身用銀片綴成,重是重了些,不過一般刀槍刺它不得倒是真的。”

多友將那鎧甲展開,皺了皺眉,說道:“娘娘,大王,這件鎧甲對末將來說實在是太瘦太小,末將穿不進去,還是免了吧。”

安車中一聲冷笑:“免了?哀家親賜之物,你卻不肯穿?聽著,本宮命你穿上它!”

多友求助的目光掃過召伯虎,後者正要上前一步,卻被姬胡擋住:“罷了,司馬大人,你便穿上吧!待將嫡後娘娘送回宮便脫下吧!”言外之意,不必為這點小事和她置氣。

多友無奈地搖搖頭,脫下自己身上的牛皮生鎧,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鄂姞所賜的那件亮晶晶的鎧甲套上了。眾人見他被這玲瓏小鎧縛得牢牢的,像個張手束腳的大娃娃,都忍俊不禁。

老宦官小跑著湊近安車,似乎鄂姞有所吩咐,接著他顛顛地跑到多友跟前,麵有難色,說道:“司馬大人,你先委屈委屈,娘娘說------你得一直穿著這副鎧甲,擋在她的麵前,一直回到萱寧宮為止。如此方保萬無一失。”

多友冷笑道:“這話說的,我裹在這緊繃繃的鎧甲裏頭,木頭人一樣,行動都困難,一旦真有什麼刺客,怎麼護她周全?娘娘若真想萬無一失,還是除了這身鎧甲的好,否則------”

“大人------”老宦官哀求道:“您就順著娘娘些吧,真有什麼事,不還有別的護衛嗎?”

“行吧!”多友無奈,低聲嘟囔著:“真是個促狹記仇的女人!”

雖是初秋,但鎬京郊外草色漸黃,樹葉落得滿地都是,馬蹄踏上去,軟綿綿的,一片沙沙的響聲。道旁的走獸們吃得正肥,偶爾會有一兩隻野兔山貓從草叢裏露出頭來,見了人,飛也似的逃走了。

可惜多友全身被那小鎧甲勒得正難受,騎在馬上一言不發。不然依著他的性子,定會打些野物來湊個趣。侍衛們見他如此,便也不敢妄動,一群人放慢了馬,走得靜悄悄的。.伍2⓪.С○м҈

又走了一陣,忽然聽到水鳥的鳴叫聲,空氣也變得潮濕甜潤起來,一彎碧水倏然呈現在眼前,滄波連天------陽光灑在河麵上,化做無數碎金,隨浪起伏,粼粼閃動------

“娘娘,到了鎬水邊了,要不要停下來歇息片刻?”老宦官湊近安車輕聲問道。

“允了。”

一雙玉手伸出安車,扶住老宦官的胳膊。那隻手有如柳枝,迎著風,微微擺動,纖指如筍,玉色瑩然,與日光相映,手腕上的兩隻玉鐲輕輕擊撞著,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多友望著,隻覺有些神不守舍,趕忙將目光避開了。

鄂姞下得車來,極目眺望,臉上少有地露出些許笑意,緩緩走到河邊,用手緩緩地撩著河水------職責所在,多友無法,隻得跟了上去,站在十步外守著。

隻聽得鄂姞一聲悠悠長歎:“唉——這就是鎬水麼?還是那年剛入宮時經過這裏,一晃這麼多年了,物是人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