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直到晌午才從佛堂走出來,回到慈寧宮,見乾隆正批著折子,便問道:“皇上來多久了?”

乾隆答道:“兒子下了朝就來了。”

“怎麼不讓人去佛堂通告一聲?”

“怕擾了皇額娘,兒子今日也無多忙的政事。”

母子二人又說了幾句話,便讓伺候的宮人都出去,獨留下桂嬤嬤在旁伺候。

永琪的葬禮幾位阿哥和格格、公主們都去了,隻是眾人的心思各有不同,但有一點兒就是沒有一人是內心真的悲傷的。畢竟永琪得勢時待親兄弟親妹妹並不好,如今也難求別人真的悲傷。

小燕子極不情願的站著,心裏盼望著快點兒結束,若不是不參加不好,她早就找借口不來了。

由於明天即是臘月初八,因此賣臘八粥配料的店鋪前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別小看臘八粥,配料花樣繁多,有小米、糯米、綠豆、豇豆、紅棗、花生、蓮子、百合、銀杏、核桃仁等。那賣臘八粥配料的商家,竟然專設一人,手敲竹板,邊賣邊唱,他這樣又敲又唱,顧客就更多了。

也有賣灶君像的。傳說灶君就是炎帝神農,教農稼檣耕作、飲食醫藥,民間奉為灶君,俗稱“灶王爺”。賣灶君像的商販,雖然未敲竹板,口裏卻也唱歌似地念著:“臘八,祭灶,過年就到。閨女要買花,小子要買炮。老婆子要請灶王爺,老頭子要買皮墊腰。”聽他唱得有趣,很多顧客抿嘴直樂。

福家正在辦喪事,大門口用鬆枝白花紮起一座牌樓,以往那四個寫著扁宋體黑字“福府”的大紅燈籠,一律換成了白絹製的素燈。門前掛著長長的招魂幡,被晚風吹著,一會兒慢慢飄起,一會兒輕輕落下。

天色慢慢黑下來,大門口的素燈裏的蠟燭點燃了,院子裏各處也次第亮起燈光。靈堂正麵是一塊連天接地的白色幔帳,黑漆棺材擺放在幔帳的後麵。幔帳正中間是一個大大的“奠”字,“奠”字下麵是福倫夫人的遺像。遺像正下方是一張條形的黑漆條案,上麵擺著供果。靈堂裏,隻見香煙嫋嫋,不聞一絲聲響。

福爾康身著孝服,裹著白包布,通體素白,雙眼紅腫,走進靈堂。他在遺像前磕了三個頭,然後洗淨雙手,給每個香爐插上香,給每根蠟燭剪去燈芯。然後又走到遺像前跪下,想著額娘對自己疼愛,又失聲痛哭起來。他想起額娘臨終前握著他的手叮囑他想開點兒,注意身體一定要活著。越想越悲痛,又衝著遺像磕了三個響頭。

福爾泰身著孝服,走進靈堂,這幾日可把他累壞了,福倫不管府裏的事兒,什麼事兒管家都找爾泰商量定奪,這一管家,爾泰才知道府裏賬上根本沒有多少銀子了,額娘的喪事也不能大辦,這讓身為人子的爾泰感到難過,爾康還因為額娘的喪事辦的太簡單而總埋怨他,這讓爾泰更加的委屈,好在他的妻子這幾日總是寬慰他幾句,不然他恐怕早就被壓的躺下了。

“阿瑪回來了嗎?”爾康問道。

爾泰搖了搖頭道:“剛才阿瑪讓人來報,說是今天不回來了,後日額娘出殯一定回來。”

爾康聽完,氣的攥緊拳頭,狠狠的錘了一下地,阿瑪越來越過分了,額娘臥病在床的時候,他也就看過一次,額娘臨終前他都沒回府見額娘最後一麵,而是在外宅整日的花天酒地,額娘的喪事他也不管,讓爾泰辦的這麼寒酸他也不說什麼,真是越想越生氣。

出殯這日福家出了一件轟動京城的大事兒,福倫被殺了,對外都是說殺人者是府裏的下人,實情被掩的緊緊的。

福爾康出殯那日就瘋了,被關在屋子裏,爾泰也不敢給他請大夫,隻是每日讓人按時給他送飯。慢慢的,爾康瘋的更嚴重了,總是拉撒在褲子裏,也不會用筷子了,吃飯都是用手抓著吃,還常將飯扔到牆上,整個屋子裏都是一陣酸臭味,到了夏天,屋裏蒼蠅滿天飛。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經到了乾隆三十五年,這幾年,乾隆抽的次數越來越少,後宮也是越來越和諧,這樣的日子,景嫻過的還是很舒心的。

永琿四年前搬到阿哥所住,因為有永瑆和永璂在,景嫻倒也不是太擔心,三人散了學也一道回來用晚膳。寧萱也常打著去看哥哥們的旗號,去看看和琳。善保已經改名為和珅了,兩年前也與大學士英廉的孫女成了婚,如今他在乾隆身邊做侍衛。眼看著永瑆和永璂就要成婚,他們宮外的府邸也快修好了,一想兩個孩子就要成婚了,景嫻是又高興又有些感歎時間過得太快,兩個當年的小正太就要成婚了,就要努力創造小正太了。哎,時間就是一把無情的刻刀,刻得自己額上的皺紋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