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著風,趟著雪,小蠻姑的酒漸漸醒了,不久就到她家了。
她家在東城交道口,到家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哇了一聲,吐的滿地都是。
我很無語,這一路都沒吐,到家了吐,這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嗎?
她也不管那些嘔吐物,掏出了鑰匙,打開了門,撣了撣我身上的雪粉,請我進去,她家是一進院,傳統四合院的基本型,北房呈四破五的格局。
傳統的四合院北房都是單數,尤其忌諱四和六,所以隻有四間房的地,也會建成五間,變成三正兩耳的形式,中間是堂屋,堂屋兩側的是正房,有些地方叫次間,最外邊的兩間耳房又叫梢間,隻有半間正房的麵積。
堂屋亮著燈,左房是姚師爺的臥室,我跟小蠻姑過去看了一眼,姚師爺已經睡著了,隻是雙手被綁在了床頭上,呈現一種極為羞恥的姿勢。
小蠻姑過去輕輕的把繩子給解開了,把姚師爺的手放進了被窩。
“老爺子還這樣?”
小蠻姑點點頭,不說話,表情有些麻木,不是那種冷漠的麻木,而是那種無力的麻木。
70年姚師爺就瘋了,瘋起來的時候控製不住,不是傷害別人,就是傷害自己,我那個從未見過麵的師奶受不了就跑了,留下姚師爺和小蠻姑。
以前考古研究所的夏所長還在世的時候,每個月都會給他一些資助,我爸媽沒失蹤前偶爾也會帶我過來看看,給他們家送點米麵茶油,但我爸媽現在下落不明,再也沒有人接濟他們家了。
小蠻姑出門的時候,就隻能把他鎖在家裏,怕他自殘,還得把他雙手綁住。
我聽以前大院的人說,姚師爺之所以會瘋,是因為56年發掘了明定陵,明定陵是考古史上一個重大的悲劇,發生了很多離奇的事,當年參與這個項目的人,或多或少後來都出事了,所以大家才有這樣的猜想。
小蠻姑坐到堂屋的老式沙發上,從口袋裏掏出一包軟綠摩爾,問我要不要抽,我說我不會,她又取笑我:“男人不抽煙,何必在人間?”
我這人愛較勁,所以就讓她給了我一根,這一口抽進去的時候,我差點被嗆到了,她又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然後她就讓我看她怎麼抽。
摩爾煙比一般香煙要長,棕黑色的煙紙卷著煙絲,有點像瘦身的雪茄,她白皙細嫩的兩根手指夾著,送到嘴邊,兩瓣烈焰紅唇微微抿著,輕緩的吐出一口煙霧,表情像是一種蠱惑的信號。
煙霧繚繞間,我看著她那張冷豔如罌粟般的臉孔,竟然有些失神。
一根煙抽完,她瞟了我一眼說:“行了,謝謝你送我回家,小初男。”
我知道我該走了,局促的走出堂屋,心裏莫名生出一絲悲涼,然後又聽見小蠻姑叫我:“等一下,這麼晚了還是別回了,下著雪呢,明兒再走。”
當晚,我就在她家住了下來。
家裏沒有多餘的床,小蠻姑不敢讓我跟師爺睡,怕老爺子效仿曹操,夢中殺人,所以我跟她去了北房右邊的臥室。
小蠻姑抱了一床被褥扔在床上,對我說:“這是你的。便宜你小子了,多少男人想跟我睡,都沒得逞,今兒讓你搶了先。”
我不知道怎麼接茬兒,這是一個長輩對晚輩該說的話嗎?
小蠻姑抱著熱水瓶,到了最右邊的小耳房洗澡,一會兒穿著睡衣進來,那時代的睡衣沒有像現在這麼多花樣,隻是普通加厚的棉布睡衣,但穿在小蠻姑身上有點緊,所以我還是能清楚的看到她身段優美的線條。
“看什麼看?再看挖你眼珠子!”小蠻姑豎起兩根纖長的手指,作勢插我眼睛。喵喵尒説
我本能的躲開,接著爬上床,蓋起了被子。
小蠻姑搓了搓手,也鑽進了被窩,她睡在床外邊,抬手淩空在床中間砍一刀:“這裏是三八線,越過三八線,騸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