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京城有一句諺語，叫做東富西貴南貧北賤，東城和西城非富即貴，南城和北城就是貧賤之地，都是一些窮苦的人家或者做小買賣的。
所以南城和北城，自古治安會比較差，在舊社會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
瘦猴兒家住大雜院的南房，他是光棍兒一條，一個不到二十平的蝸居之地，吃飯睡覺都在一個地方。
“坐吧。”瘦猴兒招呼我們坐下。
掏出一包香煙，分給我和黑大漢，我跟小蠻姑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快兩年了，也跟她學會了抽煙。
但我煙癮不大，平常不抽煙。
這時瘦猴兒給我煙，我不抽不合適，瘦猴兒劃了一根火柴，給我點上，問道：“哥們兒，您剛才說的買賣，到底是什麼？”
“坐反莊。”
“什麼？”
坐反莊是我本門的說法，是釣魚的一種，這個名稱外人未必聽說過，江湖門就是這樣，故意會設置一些隱語，即便外人聽了也不知道什麼意思。
比如千門三十六天局七十二地局，什麼三山獻鼎、誘摘穀冠，除了他們本門的人，外人難以窺其堂奧。
哪怕碰瓷這個詞，剛剛出來哪會兒，也沒人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以前也有碰瓷的行為，但沒這個詞，直到清末的時候，落魄的八旗子弟，抱著一隻瓷器故意把人碰了，瓷器碎了一地，借此訛詐，這種事漸漸多了，人們才知道碰瓷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我跟他們解釋：“坐反莊，說白了就是莊家變閑家，閑家變莊家，真買假賣，假買真賣，欲擒故縱，欲拒還迎，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些都算坐反莊的內容。”
瘦猴兒撓了撓頭，看了我一眼：“我怎麼感覺你越解釋越複雜呢？”
我笑了笑說：“我就是想跟各位搭台唱一出大戲，你們前麵做扣兒，我在後麵挖坑。我手裏頭有一件貨，我想出手，但又不想低價賣了，所以要請各位幫忙。拿到的錢，我跟各位對半兒分。”
瘦猴兒著急的問：“能分多少？”
“那得看各位的本事兒了。這局如果攢成了，各位分個小一千不是問題。”
“嘶~~”瘦猴兒倒吸一口涼氣，現在是80年代末，要知一千塊在這時候是什麼概念。
我看他們的反應，估計也沒做過什麼大票的買賣，繼續跟他們說了我的計劃。
三人聽了麵麵相覷，感覺這局有點難，因為古玩行不是他們熟悉的行業，跟他們平常行騙是有區別的。
黑子看向我說：“兄弟，剛才您說讓我們上流漓廠，假裝摟貨的，要什麼龍香禦墨，這玩意兒很值錢嗎？”
“值不值錢得看怎麼賣，賣給誰，古玩這行就是這樣。”
“您就那麼確定，他們能上你那兒拿貨？”
我微微一笑：“先撒一些魚餌，不怕魚兒不上鉤。”
“嗨，釣魚兒啊，您要早這麼說，我們不就明白了嗎？這跟釣空子不是一個樣兒嗎？”瘦猴兒不以為然的說。
“不一樣，我要釣的不是空子。”
“怎麼就不一樣了？”瘦猴兒跟我較勁了，“不都是讓人上當嗎？”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你們上次那個局犯法，我這個局不犯法。”
“……”
黑子比較慎重，問道：“這局你想怎麼做？”
“我能不能見見你們的安座子？”
我覺得黑子他們三人資曆太淺，很難領會這一局的精髓，覺得釣魚很簡單，其實不然，古玩行裏都是人精，沒那麼容易入局。
所以要找個老把式，讓他把控全局，帶著這些小的，這樣才能確保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