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德·蓋昂渾身冒汗,他不敢繼續說下去,就連看一眼拿破侖七世都不敢,他低著頭注視著腳下的台階,潔白的雪花一點一點的在堆疊,燈光撒在上麵像是血紅色的。
克洛德·蓋昂揉了揉眼睛,想起了很早以前拿破侖七世告訴他的一句華夏成語“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什麼是“小節”?
走到戰勝廣場上時,拿破侖七世停下了腳步,他像是看穿了什麼,轉頭看向了克洛德·蓋昂誠懇的說道:“蓋昂,你得相信我。小醜西斯做的一切我根本不知情,我以為他隻是想要炸掉歐宇總部,我怎麼可能會幫他在巴黎安裝毒氣裝置?這可是我們拿破侖家族世代守護的城市!”
克洛德·蓋昂連忙說道:“殿下,我怎麼可能會相信小醜西斯這種瘋子的話。”
直升機的聲音從空中傳了過來,兩架閃爍著紅光的海豚直升機正準備在勝利廣場降落。一群注意到了直升機的路人大叫著像喪屍一樣圍了過來。
克洛德·蓋昂望向了狂奔而來的人群,猶豫了一下低聲問:“殿下.....要不要我去攔住他們?”
拿破侖七世遲疑了片刻回答道:“不用,我們能救多少救多少。”
克洛德·蓋昂心中鬆了口氣,在褲管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水。
“我去安撫他們,你拿手機裝成路人拍攝下來,等下找人發到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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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走回駕駛艙,恰好在門口碰到了已經回歸本體的白秀秀,他麵無表情的將手機和一塊烏洛波洛斯塞進白秀秀的手裏,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看到還有一塊烏洛波洛斯白秀秀有些愕然,同時她也覺察到了成默的異樣,於是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問:“發生什麼事了?”
成默沒有回頭,隻是毫無情緒的說道:“某人一定要當救世主,留下了烏洛波洛斯下船回巴黎了。”
“啊?”白秀秀驚叫出聲,接著她對成默說,“你等會,不要走。”
隨即白秀秀返回了駕駛艙,成默走到了船側的欄杆邊,腳下是塞納河的滾滾波濤,眼眶裏是巴黎危險的夜色,成默抓緊了伸手欄杆,讓冰冷刺骨的寒意從掌心侵入他的身體,好緩解心中的焦躁不安。
片刻之後,白秀秀從駕駛艙出來,走到了成默身邊望著塞納河岸歎了口氣說,“謝旻韞.....真是那種能稱之為光芒的女生。”
成默冷笑:“如果是別人我會鼓掌,會讚頌她的偉大。然後在心裏說世界正因為有這些傻子才變的和諧,這種傻子地球上越多越好.......可我不希望是她.....”成默抓著欄杆盯著幽暗流逝的河水,壓抑著憤怒低聲說,“而且.....而且她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在K20上救她的是我!剛才在倫斯本來我可以離開,最後也是我冒著生命危險回去,就因為她說她有義務幫助大家一起回去......這我都能理解,作為太極龍的人她確實應該這麼做,所以我沒說什麼。可我真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回巴黎去找小醜西斯!就算她在巴黎生活過那又怎麼樣?這個世界上隨時隨地都在發生可怕的事情,她管的過來嗎?她為什麼不能理智一點?”
白秀秀沒有立刻回答,她也低頭注視泛著波光的河水,沉默了好一會才輕聲說:“成默......沒有人能真的理解另外一個人。就像我.....別人也不能理解我為什麼執著於複仇。”白秀秀轉頭看向了成默,“我們總說如果這個世界多一些理解,人與人之間多一些理解,會變的更美好。但這是不可能的,其實不理解沒有關係,在對方沒有幹擾到其他人正常的生活秩序時,其實他們不需要你理解,隻要你不站在敵對的立場曲解,隻要你不站在看客的立場批評,就是最大的善意。尤其是身邊的人,我們往往對待身邊的人更加苛刻....”
“道理我都懂,可這件事擱在自己身上發生的時候,我根本沒有辦法接受。這不是必須發生的事情,這可以避免的!”
“成默,你真的了解謝旻韞嗎?你知道她把你們兩個的名字掛滿了嶽麓山是有多決絕?你知道她為了你的自由和安全作出了怎麼樣的承諾?你知道她和你結婚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我想就算你不知道,你這麼聰明應該猜的到......她並不像你這樣理智,實際上她是個表麵冰冷,內心卻如同火山般熾烈的女生。你在去找她的瞬間,覺得這一切真的可以避免嗎?”
成默緊緊的抓著欄杆,望著河水出神,仿佛這一霎他又回到了冰封的湖底,巴博斯在寂靜的魚群中漂浮,謝旻韞擁抱著他在他的耳邊說“真幸福”。可他似乎很少對她說一些甜言蜜語,也沒有做過什麼浪漫的事情。相比之下,謝旻韞卻給他留下了無數美好的回憶,嶽麓山上的領養牌,橘子洲頭的煙火,清華迎新會上的宇宙誕生史,還有拉斯維加斯雲頂教堂上的婚禮......
他覺得自己總是把一切都計算的很清楚,就像謝旻韞為他付出的那些可以變成數值一樣,他在心中默默的計算著兩者之間的數額差值,小心翼翼的平衡著,讓彼此對等,可他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謝旻韞本身的價值.......
她自身就是一個金子做的砝碼,而他不過是個普通鐵砝碼而已,即便重量等同,謝旻韞的價值也比他要高太多了。更何況自己還是個三心二意的人,不僅如此,還當著她的麵說出了自己違背普世價值的愛情觀,而謝旻韞從來沒有責怪過他。
成默有些難過,為自己的自私感到有些難過。他知道如果是自己要去做什麼,不管去的是龍潭虎穴還是深淵地獄,謝旻韞一定問都不問就會陪他一起去,可自己還在計較剛剛為了她回到倫斯的事情。
別人不清楚,但成默自己心理清楚他經過了多少心理鬥爭,又計算了無數次風險才做出這樣的決定,自己真的有資格站在感情的至高點指責謝旻韞不照顧他的感受嗎?
成默的腦子裏一片亂麻。
“謝旻韞在手機裏給我留了一段話,她說如果你要回巴黎的話,務必讓我阻止你,一定要把你帶回京城。她還說,假設有什麼萬一的話,求我一定保護好你,她不希望你成為多厲害的人,也不希望你是組織裏的培養對象,她讓我想辦法把你調去科學院,做做學術方麵的研究,安安穩穩的就好了。”白秀秀從口袋裏掏出剛才謝旻韞用過的手機,輕聲說,“要看看嗎?”
成默沒有去接白秀秀手中的手機,他看都沒有看,抓著欄杆的手在微微顫抖,他閉上了眼睛。
“之所以跟你說這些......是因為我想起了我自己,高旭走的時候,我並沒有埋怨他做了這樣一份工作,加入太極龍的時候我們就知道有危險,也沒有埋怨他承擔了本不該他承擔的任務,為國捐軀的不隻是他一個,總會有人犧牲。我隻是懊悔為什麼我沒有和他一起去,陪在他的身邊......每每想起這件事來,我就心如刀絞......成默,我不想你將來後悔。”
成默睜開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麵對著白秀秀,他臉上那層恐懼的光膜消失了,重新變得淡定而沉著,他堅定的說道:“白姐,麻煩你讓船靠一下岸。”
白秀秀笑了,她將手機裝回口袋,抬手撫住成默的臉頰,全神貫注的平視著成默,兩個人對視了好一會,在嚴肅的氣氛中,白秀秀稍稍垂了下頭,將溫軟的唇在成默的額頭上輕輕貼了一下,接著她揚起頭拍了拍成默的肩膀,若無其事的說:“一定要平安回來。”
這個吻讓成默陡然間從沉重的現實中抽離了出來,如同被人從不能呼吸的深海中拉上了船。
他目瞪口呆的瞪著白秀秀,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應該做什麼。
塞納河上閃爍著的粼光倒映在白秀秀白皙的側臉,讓她變成了有些透明的幻象,仿佛整個場景都像是高速播放的膠片,漂浮在明亮的白色幕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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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回到船艙去拿防毒麵具,他記得付遠卓背了背包,便先走到了付遠卓身邊說:“把背包給我。”
這時船已經在慢慢靠岸,付遠卓從腳邊拿起背包問:“怎麼了?學姐呢?”
成默接過書包,打開看了眼,裏麵隻有筆記本電腦充電器和兩件T恤,他將東西拿了出來遞給付遠卓淡淡的說道:“她上岸去殺小醜西斯了,我現在去找她。”
“什麼?”付遠卓驚訝的一下站了起來,充電器掉了下來砸在塑料椅子上“咚”的一聲巨響,把船艙裏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成默聳了聳肩膀,轉身朝著座艙的出口處走了過去,防毒麵具都堆在那裏。
付遠卓抱著筆記本電腦,不敢置信的大聲問:“你是說你現在要上岸幫學姐去殺小醜西斯?”
“主要是要拿到毒氣裝置的遙控器,但我認為殺掉小醜西斯,不讓他釋放更多毒氣更容易一些。”
“靠!你們這是瘋了嗎?”付遠卓連忙將筆記本電腦放在座椅上,追了上來。
“世界沒有好運氣的時候,總需要英雄站出來給普通人一些溫暖和希望。”成默彎腰拾起一個盒子,拆開檢查了一下,然後把防毒麵具裝進了背包。
“當英雄是好,可當烈士就有點.....”付遠卓苦笑著說。
成默又拆開了一個盒子,一邊檢查一邊說道:“你要我說真話,我也不想去啊!可沒辦法,我總不能把我老婆一個人扔在巴黎,她是個路癡,萬一找不到回家的路怎麼辦?”
“真要去?”見成默又拿了一個防毒麵具裝進背包,付遠卓語氣低沉了下來。
“嗯。”成默點了點頭,開始拆第三個盒子。
付遠卓默默的看著成默拆盒子,直到成默開始找濾芯的時候,才躊躇著說道:“我.....我陪你一起去......”
成默轉頭一臉驚訝的看著付遠卓,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背後站了不少人,他剛準備開口拒絕,這時顧非凡也開口淡然的說道:“算我一個.....”
成默愣住了。
顧非凡冷哼了一聲說:“別誤會,開始就說過了我欠你兩條命,現在隻是還你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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