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雅典娜則偏著頭與小女孩對視,也許是害怕,也許是含羞,小女孩將頭縮回了門後,不過馬上又探了出來,發現雅典娜還在看著她,便又躲了回去。她就這樣翻來覆去的重複偷窺的動作,也不嫌累,像是在和雅典娜cosplay“打地鼠”遊戲。
小女孩幼稚的舉動讓雅典娜很是茫然,她不解的凝視著小女孩,似乎想看小女孩究竟要幹什麼。
大概是小女孩是被雅典娜直勾勾的眼神瞧得有些含羞了,她不再冒頭,躲在了門後,直到哈立德的母親從那扇門裏走了進來,她才牽著母親的衣角從房間裏麵走了出來。
哈立德母親先是遞給了雅典娜一條嶄新的絲巾示意可以用來擦嘴,看到雅典娜接了過去,哈立德的母親臉上流露出一絲肉疼的情緒,但她沒有多看,半蹲了下去,開始用抹布擦地。
小女孩則小心翼翼的從母親身側走了出來,她看了看被雅典娜扔在地上的半截果實,咧嘴露出了缺了門牙的純真笑容,她甩著羊角麻花辮辮跑到了茶幾的一邊,用木盤邊的小刀麻利的給綠色果實去了頂,隨後又輕車熟路的切了幾刀,像是剝開芒果般給果實去了皮,哈密瓜一樣黃色的果肉瞬間就出現在雅典娜的麵前,小女孩舉起白嫩的小手怯生生的遞給了雅典娜。
雅典娜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小女孩手中的果實,先是謹慎的淺嚐了一點,接著三下兩下就解決了一顆果實。
“好吃嗎?”成默問。
“第一次是不小心吃到了果實的皮,很苦澀,但剛才隻吃果肉就好很多,稍微酸了一點,不過香味很清新,很止渴......”雅典娜低頭看向了木盤子裏的橄欖型果實,“應該是仙人掌果吧!”
成默也看了過去,有些驚訝的說:“敘力亞這邊確實有食用仙人掌果的風俗,可這個果實未免也太小了,也有點太青了,按道理來說仙人掌果實一般是絳紫色和黃色的才對......”頓了一下他又自言自語的解釋,“應該是還沒有到仙人掌果實成熟的季節,它們就被摘了下來.....”
雅典娜點頭表示認可。
看到雅典娜吃完,小女孩拿著刀子,又切了一個仙人掌果,再次遞給了雅典娜。
雅典娜向來習慣了服侍,自然而然的接過了仙人掌果,淡然的食用了起來。小女孩馬上又切了一個,遞向了成默,臉上還浮動著淺淺的笑容,乖巧極了。
成默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需要,並沒有接過來。
小女孩略顯失望,這時哈立德的聲音再次在院子裏響了起來,小女孩子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刀和仙人掌果,甩開兩條小腿,張開手飛快的向著門口跑去。
銀鈴般的笑聲在院子裏響了起來,成默轉頭,從門裏看見哈立德正抱著他的妹妹轉圈,也許是留意到了成默的目光,哈立德很快就終止了和妹妹的遊戲,牽著妹妹的手從院子裏走進了客廳,他滿眼寵愛的介紹:“我妹妹阿法芙,剛剛滿十歲......”
阿法芙掙脫了哈立德的手,急匆匆的跑進了屋子。哈裏他看了眼妹妹的背影繼續說道:“我爺爺馬上就回來,我還叫他買了些羊排,他和街口的易卜拉欣爺爺很熟,一定能拿到最肥的羊排.....”
說話間阿法芙又一手端著水杯,一手拿著毛巾邁著可愛的小碎步一搖一晃回到了客廳,她將水遞給了哈立德,站到了椅子上,給哈立德擦去額頭上的汗。
哈立德有些難為情的說了什麼拒絕的話,阿法芙噘起了粉嘟嘟的小嘴,氣呼呼的跳下了椅子,拿著毛巾跑回了屋子。
哈立德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我先去幫你們收拾一下屋子,你們先休息休息。今天肯定是去不成大馬士革了,隻有明天再想辦法!至於換錢的事情,吃過晚飯,把錢交給我爺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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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哈立德收拾好了房間,成默和雅典娜從客廳轉移到了二樓,這裏大概是哈立德的房間,牆上貼著蜘蛛俠、蝙蝠俠等一眾燈塔國超級英雄的海報,除此之外房間裏沒有太多陳設。隻有一杆高低床和兩麵書桌和兩張椅子。
哈立德說床單和被套都是全新的,原本是給姐姐當嫁妝的東西,但是姐姐的男朋友上了戰場,已經死掉了。整個鎮上如今已經沒幾個年輕男性了,除了老人、女人就是小孩,想要找個合適的對象估計很難。
接著他又愁眉苦臉的說給姐姐和妹妹籌備嫁妝的任務就落在他肩膀上了,不管怎麼樣都得給姐姐妹妹準備一份足夠豐厚的嫁妝。
成默和雅典娜都沒有回應,哈立德自說自話也不覺得尷尬。等院子裏進來一個拄著拐杖提著一大塊羊肋排的光頭老人,哈立德立刻停止了說話,說了句吃飯的時候叫他們,興奮的跑下了樓。
很快院子裏就熱鬧了起來,哈立德架起了火爐,他的母親將羊排提進了屋子。等柴火在鐵爐間燃起來的時候,他母親也端出了一盆已經切整齊醃製好的羊排。
夕陽斜下去的時候,城市的晚風裏飄起了嫋嫋的炊煙,烤羊排的香味在煙火間彌漫。兩個纏著頭巾的女子和阿法芙都來到了院子裏,哈立德的母親在揉麵團,哈立德的爺爺支著拐杖,翻動著火爐上的羊排,哈立德則控製著火候。
阿法芙蹲在火爐邊,乖乖的幫哈立德遞柴火,她吞咽著口水緊盯著架子上滋滋做響的羊排,不停的詢問著哈立德什麼。由於離那些熏人的濃煙實在太近,很快阿法芙的眼角就泛起了淚花。哈立德將揉著眼睛的阿法芙趕到了遠處,瓷娃娃般的小姑娘爬到牆邊堆積著的機械零件堆上,大聲的唱起了歌,這分明是首沙烏地民謠:天空的顏色
今天變成了灰色
大海的顏色
今天變成了紅色
她的心被打碎了
眼淚抑製不住流下來
我們感受到了你的痛
.........
她的兩個姐姐也跟著唱了起來,明明是一首歌詞很悲傷的歌曲,她們卻唱的很歡樂,一時間整個院子都是笑語盈盈。等羊排烤熟了,哈立德的爺爺第一時間遞了根羊排給哈立德,然而哈立德握著鐵簽卻沒有吃,細心的吹涼了一點,舉到了阿法芙的嘴邊。
一直在旁邊流口水的阿法芙,隻是吃了一小口就讓哈立德吃,兩個人推來讓去了半天,才將一根羊排吃完。接著是他的兩個姐姐,兩人分了一根羊排和兩張薄餅,她們輪流將羊排上油脂在薄餅上抹了幾下,再用剪刀將肉絞碎,配上了蔬菜卷在餅裏坐在台階上細嚼慢咽。
哈立德的母親卻隻是卷了一些蔬菜在麵餅裏,將一根羊排推給了哈立德,而哈立德又把這根羊排上肉用刀剔了下來,分給了還意猶未盡的姐姐妹妹,自己則將光禿禿的肋骨細心的啃了好多遍。
阿法芙將自己手中卷著羊肉的卷餅遞到了哈立德的唇邊,哈立德隻吃了一小口,就推會了卷餅,摸著阿法芙的頭發微笑。
成默坐在二樓的房間的椅子上,透過窗戶能遠眺著灰藍色的大海逐漸被霞光染成血一般的顏色,院子裏則浮動著屬於人間的點滴幸福。
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坐在床邊的雅典娜也走到了窗戶邊,她低頭瞧著院子裏的景象怔怔出神。喵喵尒説
成默想起了關於奧納西斯家族的傳聞,隻能對雅典娜視而不見一言不發。
沒過多久,哈立德就上來叫成默和雅典娜吃飯,但院子裏的餐桌邊隻有兩張椅子。盤子裏的烤羊排數量遠比成默想象的多,毫無疑問絕大多數羊排都集中在了他們這裏,也許剛才兩個人一根羊排和一張餅就是他們一家的晚餐份額。
想到這些還不夠雅典娜塞牙縫,成默心中略有些憐憫,於是他隻吃了一張餅和一根羊排。出乎成默意料,向來飯量驚人的雅典娜,竟然也隻吃了一張餅和一根羊排。
吃過飯,成默給了哈立德五百歐元讓他的爺爺幫忙去換成敘力亞裏拉。一個小時以後,他爺爺換來了一大塑料袋敘力亞裏拉,成默數了數足有八十多萬。成默給了哈立德三萬敘力亞裏拉,讓他把明天的夥食安排好一些,還有趕緊去打聽有沒有包車去大馬士革。
哈立德點頭,離開了房間。
夜晚的小鎮一片寂靜,沒有網絡,也沒有電視,除了港口那邊有星星點點的燈火和柴油發電機的轟鳴,這裏仿佛與世界隔絕的原始社會。
桌子上的油燈如豆,還不及窗外的月光明亮。
兩個人實在無事可做,也隻能早早的躺在了床上,成默睡下鋪,雅典娜睡上鋪。微涼的晚風從窗戶裏漏了進來,成默裹緊了被子,一輪彎月在老舊的書桌上撒下了一片銀色,在這座幾乎脫離現代生活的城市裏,成默感受到了一種原始的清透。
這對成默來說是一種新奇的體驗,但他清楚這並不是敘力亞人所期待的。他閉上眼睛幻想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完全沒有進入現代文明的生活,他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這樣的清苦的生活,如果說身邊有合適的人陪伴.....
他的腦海裏再次回想起謝旻韞臨走時對他說過的那些想象,成默閉上了眼睛,他想用柴火煮飯還是煙太大,到時候一定要告訴謝旻韞,放棄這樣浪漫卻幼稚的想法,也許用無煙炭會比較好。
在這樣如水般靜謐的時光中,雅典娜微微的呼吸和淡淡的風聲像一首搖籃曲,成默感受到了一種清醒又舒適的睡意,它朦朦朧朧的並不似硬要入睡時那般惱人,成默沉浸其中,享受著片刻的安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裏突兀的響起了雅典娜的聲音。
“你有兄弟姐妹嗎?”
成默睜開了眼睛,長長的淺睡讓他毫無困頓的感覺,反而清醒異常,他盯著床板低聲說:“沒有,我是獨生子女,時常也會慶幸我是獨生子女。”他將手伸到了被子外麵,“不過我有一個堂姐和堂弟。”
雅典娜翻了個身,側對著窗戶的方向問:“你......你和他們關係怎麼樣?”
“啊!怎麼說呢?”成默撓了撓頭。
“不想說可以不說。”
“沒想到你也會察言觀色。”成默笑了一下,然而馬上他就意識到雅典娜根本不需要察言觀色,一是身份和實力的緣故,二是她能夠窺探人心。成默隱約猜到了關於奧納西斯家族的那些傳言未必是空穴來風,甚至可以說也許正如媒體推測雅典娜兄弟姐妹的死與她肯定脫不了關係。他稍微了停頓一下,“沒什麼不能說的,關係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不過我堂弟應該挺討厭我的,我也不喜歡他。但我堂姐是個很有正義感還很善良的女孩,屬於看見老人過馬路都會主動下車去扶一把的那種。別人都會嫌棄我有心髒病,但我堂姐不會,我小時候回老家,她也不嫌棄帶著我責任大又麻煩,帶我去公園玩,我玩不了那些很刺激的項目,碰碰車啊,過山車啊,旋轉飛機啊.....她就帶我劃船,為此我堂弟還很不爽......”
“這是你不喜歡你堂弟的原因嗎?”
“不是,這是我嫉妒他的原因。”
“因為嫉妒所以不喜歡?”
成默對著床板點頭,“有這方麵的因素,也因為我父親過世以後,他們一家侵入了我的生活。大概是因為我這個人很自私,所以向來喜歡以最壞的惡意揣測其他人,因此我叔叔、嬸嬸成為了我的監護人,這對我來說是很大的危險,讓我喪失了安全感,因此我一度很反感他們一家人,就連堂姐我當時也覺得她沒有原來那麼可愛了。”
“那你沒有想過殺死他們?”
“不至於,一來我覺得我沒有殺死他們不被懷疑的本事;二來我覺得他們最多隻是希望我心髒病發,死於意外而已,對我沒有實質性的威脅。”成默撇嘴笑了一下,“後來發現他們其實也沒那麼糟糕,都是膽子很小的小市民,占點小便宜就是他們勇氣的極限了,家庭內部的殘忍傾軋,一般隻發生在你們這樣的豪族,我們這些小市民為了財產,最多隻是打架打官司而已,上升不到殺人的階段,所以說啊.......有些時候錢太多也不是件好事......”
“我其實對錢沒有興趣。”雅典娜低聲說。
“哦!這句話我也聽一位人民資本家說過。”
“我沒懂什麼意思?”雅典娜很是迷茫的問。
“我的意思是當你處在一定的位置,就會身不由己,這和你本人的意願已經沒有關係了。”
“沒有誰能左右我的意誌。”
“那你又何必在意自己殺死了自己的兄弟姐妹這件事?”
雅典娜轉了個身,像是重新平躺了下來。
緘默如期而至。
成默也轉了個身,他側躺在堅硬的木床上,遙望著窗戶外麵一片銀亮的大海,深沉的夜晚讓海港一側那微弱的燈火顯眼起來,像是沿著海岸生長的一片虛榮花朵,黝黑海麵飄蕩著粼粼的波光,如同黏在黑色海麵飛不起來的蝴蝶,它們努力的揮舞著翅膀,卻怎麼也到達不了彼岸的虛假花園,隻能焦灼的等待陽光升起的一刻,焚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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