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施皺起了眉頭,想了一下說道:“就我掌握的情報裏,好像沒有提到過這個人。”
“哦!那沒事了。”成默說,“你繼續說。”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這些被抓的人受到了蓋世太保殘忍的折磨,克勞斯·馮·施陶芬伯格被直接槍斃,他家十三口人除了利恩多夫·馮·施陶芬伯格伯爵接到了密報,提前躲了起來,其他人全部被槍決。而利伯神父、喬伊·歐克斯、路德維希·卡斯主教和赫爾穆特·特諾索斯這四個人中,赫爾穆特·特諾索斯被槍決,另外三個人中有人出賣了庇護十二世或者說是教廷,在其中某個人的帶領下,德意誌傘兵和天選者突襲了梵蒂岡,包圍了聖彼得大教堂,引發了裏世界著名的‘磐石之戰’,有時候也被稱作''聖彼得大教堂''之戰,而在這場戰鬥中,為了爭奪教廷存放在聖彼得大教堂的幾件聖物,有六位後來獲取神將之位的強大的天選者參與其中大打了一場。其中三位已經不在人世,但還有三位依然還活著。不過在這場戰役中擊殺被譽為教廷靈魂和頭腦的熾天使階位天選者——梅爾基奧雷的,不是任何神將,而是另外一位天使係的麵具人。最後因為德意誌天選者和軍隊人多勢眾,即使星門派了部隊,但隻能空中支援,阻止不了德意誌人搶走了最多的東西,最後這些東西全都被運去了柏林。我猜也許星門的人壓根也就沒想阻止,因為這場戰鬥星門和黑死病都收獲不小,隻有教廷遭受了難以估量的損失,不僅丟了全部的聖器,還讓熾天使級別的天選者降階了五位,其他階位的天選者更是損失慘重,從那以後教廷在裏世界的話語權就一落千丈,以至於現在很難再看到天使係的天選者。”
希施說這段話的時候表情格外嚴肅,甚至是凝重,成默覺得異樣,他猜測希施本人多多少少和這件事有點關係,要不然不可能知道的這麼清楚,但問她,她肯定也不會回答,於是成默轉而問道:“存放在聖彼得大教堂的是哪幾件聖器?”
“這麼機密的事情我怎麼會清楚!”希施說,“我隻知道利伯神父、喬伊·歐克斯、路德維希·卡斯主教這三個人最後都活了下來,他們其中一個應該就是那個戴著麵具的‘天使係’天選者,而那個天選者,最有可能就是沙克斯魔神......”
成默抬頭看向了天空中的沙克斯魔神,驚歎道:“沒有想到還是這樣一位傳奇人物.....”他又看向了希施,“你覺得這些導彈能消耗沙克斯魔神多少藍量?能不能突破他的防禦,降低他的體力值?”
希施沒有立刻回答成默,像是在思考,當給他的右臂裹上繃帶,開始拔除腿上的刀叉時,她低聲說道:“說實話,我很佩服你的智慧和嚴謹還有能夠抗拒‘真話藥劑’的強大意誌力,我從來沒有見人能抵擋那玩意。目前這種情況要是換個弱點的天選者,像我這樣排名在一百名以後的,你穩贏。哪怕對手換成天榜二十之後的任何一個人,我都相信你有很大的概率可以贏。”她停頓了一下,像是下結語般的說,“但對手是沙克斯魔神!一個活了一百二十六年的老怪物,一個天選者能活一百二十六年,還經曆那麼多可怕的戰鬥,你能想象這有多厲害嗎?在1990年之前,天選者的平均壽命不到四十五歲......”
“所以我已經把沙克斯魔神的強度拉到了和對付拿破侖七世同一個檔次。”
希施愣了一下,但她馬上就想到了成默可能采取的戰術,於是她搖了搖頭,“沒機會的,就算加上我也沒有機會。拖延時間等待載體超時是很厲害的想法,但逼急了沙克斯魔神能呼叫燈塔部隊的支援,你還怎麼拖下去?”
成默不置可否的說:“如果說我給你創造出了一個致命一擊的機會呢?”
希施表情嚴肅的說:“我知道你忍耐到現在,就是手中還有光劍那樣的大殺器。但你不是載體,如果你是載體,我會毫不猶豫的和你站在一邊。”
“人不能總想著穩賺不賠,我要有載體,現在也不會和你談合作了。”
“那也不能明知道要賠,還飛蛾撲火吧!”
“等下我給你創造機會,你看準情況,要是覺得合適就不要猶豫。就算失敗了也不要緊,你放心,我肯定用‘瘟疫之主’來保下你。”成默看著希施的眼睛,輕聲說,“反正你的處境肯定不好,也無所謂再壞一點了吧?真要能解決掉沙克斯魔神的載體,對你意味著什麼,你應該清楚。什麼都不做,也許你能活下去,可在沙克斯魔神手底下小心翼翼的活著,真是你所希望的生活嘛?相信我,這麼好的機會都不試一下,你將來一定會後悔。”
“我現在可沒有信心從你這樣狡猾的狐狸手中拿到‘瘟疫之主’,說不定我會被你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如果真能殺死沙克斯魔神,不說‘瘟疫之主’,至少他的烏洛波洛斯,肯定是你的。說不定還會有什麼聖器.....”
希施小心翼翼的撕開了成默的大腿傷口上的布料,動作輕柔的用生理鹽水給他又清洗了傷口。
這下給成默的待遇截然提高了好幾個檔次,於是他又說道:“看來不是當不好護士!”
希施給成默把繃帶纏好,站了起來,走到了吧台那邊的水槽邊開始洗手,“我不會答應你任何事情。”
在“嘩、嘩、嘩”的潺潺水聲中,成默看向了還在空中與導彈搏鬥的沙克斯魔神,天空中的導彈已經越來越少,可看上去沙克斯魔神還遊刃有餘。他覺得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希施這顆雷已經埋下去了,爆不爆炸他能做得都隻有這麼多。
現在他必須得給魔神沙克斯製造更多的麻煩。成默閉上眼睛內視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長期的瑜伽鍛煉和天選者點數的強化,讓他的身體遠比想象中堅韌,可是疼痛還是在幹擾著他的思維和動作。
成默將視線落在急救箱上,他起身找裏麵翻找出止痛針和興奮劑,止痛針是普通“杜冷丁”,興奮劑則沒有寫明成分,但那顯眼的“烏鴉麵具”標誌,一看就知道是“黑死病”出品。
一般來說止痛針和興奮劑不能同時使用,成默便拿起“興奮劑”對希施搖晃了一下說道:“這玩意好用嗎?”
希施關上了水龍頭,蒸發掉手中水,在蒸騰的霧氣中說:“廢話,不看看是哪裏的產品,保證你用了之後,從軟飯男變成大力水手。”
成默取出針頭,插在了注射器上,“靜脈注射?”
“肌肉注射也可以。”希施走了過來,她伸出手穩,“要我幫你嗎?”
成默點頭,將針叫給了希施,把自己的手腕亮了出來,他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希施綢緞般柔滑的手,還有那冰冷的針頭被精準的插入了橈靜脈,一股暖流從手腕處衝了進來,沿著血管直奔四肢百骸。
“好了。”希施抽出針頭,將注射器準確的扔進了垃圾桶。
“謝謝。”成默睜開眼睛站了起來,他拿起還在茶幾上屹立不倒的“鑽石慶典”,又一次撿起掉落在地毯上的杯子,給自己倒上了一杯,“我小時候沒有朋友,最大的樂趣就是看我父親下棋,大概我的腦子還算好使,很快我就學會了規則,於是我纏著我的父親和我下,結果可想而知。後來不管我怎麼研究,怎麼學習,我還是沒有辦法贏我父親一局,對此我很生氣,也很無力,所以我開始討厭下棋。我父親察覺到了我的異樣,於是問我你下棋是在享受過程,還是為了贏?”
希施輕笑道:“當然是既要享受過程,也要贏啊!”
成默將酒倒進嘴裏,淺淡的柑橘清香撲鼻而來,也不知道是酒精的緣故,還是興奮劑的緣故,他隻覺得渾身發熱,體內澎湃著洶湧的情緒,他放下杯子,低聲說道:“我當時還小,所以回答的是當然是為了‘贏’。我父親讓我擺好棋盤,我興衝衝的把棋盤擺好,然後坐了下來,等我父親上桌,結果他剛一坐下來,就直接投子認輸,問我現在你贏了,感覺怎麼樣?我很惱火的說這當然不算贏,過程也很重要。我父親點了點頭,開始和我下棋,第一局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戰勝了他,我朦朧的意識到了父親在讓我,我心中不是滋味,絲毫沒有體驗到‘贏’的快樂,後來我又下了好幾盤,每一次的對局都很精彩,每一次的結局都是我預料之中的‘贏’,我愈發的覺得下棋不適合我,再又一次險勝之後,我有些生氣的把子推了一地。我父親笑了,對我說了一段讓我銘記一生的話.....”
說到這裏成默停了下來,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希施迫不及待的問道:“什麼話?”
“我父親對我說:我們經常說人生就像一局棋,這句話沒有錯,隻是有些人把人生活成了有限遊戲,一個子一個子的吃,就為了最終能贏對手。但其實人生和棋局完全不一樣,一具棋的變化實在是太有限了,180個白子,181個黑子,361個交叉點,324個格子,19條線,但人生不一樣,人生的邊界和可能性無限大,你可以認識18個人,也可以認識1800個人,你不僅可以向前走,向後走,你還可以飛,你甚至可以不走,停下來,睡覺、思考、看書、玩遊戲.....所以人生和棋局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我們的人生是有限的,但在這有限的人生中我們有無限種可能。存在主義哲學裏麵講人生的終點就是四個:第一個是我們和我們愛的人終將死去;第二個是自由隻是相對的;第三個是孤獨是人生的常態和終局;第四個是我們對這個世界來說毫無意義。如果說我們的人生都已經確定了結局,那麼就算你能一直贏下去,每次考試第一名,做生意不會失敗怎麼都賺錢,漂亮女生任你選擇,每個都鍾情於你,那麼你會因為不斷的贏而快樂嗎?你人生的意義和價值是不是又都在這些‘贏’裏麵?死亡是我們已經確定的結局,但人類並沒有因為確定的結局而覺得活著沒有樂趣。所以人生的快樂來源於我們通過努力,體會到了無限的可能。”成默一口將杯中的酒喝盡,“因此.....成默,我們的快樂不是通過努力得到了可預見的結果,而是通過努力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可能,甚至創造不可思議的奇跡......”
希施呆在了原地,微張著紅潤的嘴唇,一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被徹底震撼到表情。
就在這時,成默褲袋子裏的衛星電話震動了起來,他將杯子擱在茶幾上,拿出衛星電話點開了哈立德發來的短信。
回過神來的希施先是說道:“你這麼好的口才簡直就是天生做政客的料。”
說話間希施裝作不經意的掃了一眼成默手中的衛星電話。但成默沒有避開她的意思,劈劈啪啪的回了一大段作戰計劃,點擊了發送,便將手機裝進褲袋,走出了沙發。
在與希施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稍稍停頓了一下,低聲說道:“道理其實很容易理解,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意識到.....其實我們的人生就是在朝向死亡飛馳.....”
說完成默就快步走到了房車斷裂的橫切麵邊緣,沙克斯魔神將這個橫切麵切得無比平滑,就連電線都沒有毛刺,如同這輛房車是被切割的藝術品。
成默仰望著沙克斯魔神深吸了一口氣,就在他要跳下車的時候,希施問道:“你真是因為被酷兒德人抓住,不得已才回來的嗎?”
成默頭也不回的說道:“這個有什麼要緊的?”
“要緊。”希施轉身看向了成默,“我很好奇你這樣的人為什麼會選擇離開雅典娜,來幫助那些沒有半點關係的人。這不是你的性格......我想你也應該清楚,隻要你不反抗,刻意的麻痹他,先拖著時間,不交代‘瘟疫之主’的下落,沙克斯魔神也不能拿你怎麼樣!他已經一百二十六歲了,活不了多久了。你百分百能熬死他,況且你先等下去,還有別的機會!既然有肯定能贏的方法為什麼還要為了一群不認識的敘力亞人冒險?”
紅彤彤的太陽已經落到了天際線,雲霞在這個並不高大英俊的男子前方燃燒,像是來自煉獄吞噬一切的焰火。
“你見過白晝流星嗎?”
這個問題十分的莫名其妙,希施很是迷惑的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成默半轉著頭問,他的側臉和身體都潛伏在黑色的陰影中,熔岩般的霞光沿著他的輪廓描畫出了一道緋紅的線,風揚起了他的濕潤的發和手臂上的白色蝴蝶結,這固然令人想起夏季的酷熱,但希施且聞到了潮濕的氣息,像是他已經在煉獄紅塵中佇立了良久,雙手捧著某人蒼白而溫柔的淚水。
“DerrechteZeiten-undWeltweisesiehtauchdiejenigenSternschnuppen,dieamTagefallen.”(如若恰逢其時,便可有幸一睹那些在白晝隕落的流星。)
這句德文冗長如隕石的尾跡,短暫如三行情詩。
希施注視著成默跳下了房車。
如同白晝隕落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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