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寧握緊了拳頭,低聲說:“今天有人找到了我家老爺子,說您的做法讓人感覺到不安。”
“不安?”謝繼禮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杯酒,隨後問道,“來點嗎?”
白寧猶豫了一下,輕聲說:“如果可以不喝,我就不喝。”
“當然可以不喝。”謝繼禮放下了酒瓶,笑著說,“說看看吧!他們為什麼覺得不安。”
“他們覺得您被情緒左右了,說您根本沒有放下.......小進的死。他們認為您在憤怒中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複仇的願望蒙蔽了您的心......”
謝繼禮沒有說話,端起杯子喝了一整杯酒,放下杯子時,他要繼續給自己倒酒,王晉妍已經主動拿起了酒瓶,他這才凝視著白寧說:“如果我告訴你,我還知道就是陳少華殺死了廣令呢?你是不是更加確定我的決定隻是衝動?”
白寧表情凝固了一下,他瞟了眼書桌上的《時代周刊》,握拳的手不停的蠕動,像是掌心裏捏著什麼東西,緘默了幾秒,他偏了下頭,輕聲說:“杭康那邊已經徹底的亂了,不隻是股市,房價也在狂泄,一天之內已經跌了四分之一,今天那邊有很多人跳樓,現在還沒有傳導到內陸....我相信很快就會,到時候整個經濟都會爆掉,最可怕的是這不過是開始。”他越說越大聲,情緒也激動了起來,“這一場戰爭,贏了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如果輸了,那麼我們幾十年的努力全完了.......校長,這一場戰爭不管結果如何,都不會有贏家的。”
謝繼禮握著筷子去夾盤子裏的雞翅尖,他的手在顫抖,夾了好幾下都沒有能把那塊泛著紅亮油光的雞翅尖夾起來。兩次三次......五次,他有些生氣的把筷子放在了茶幾上,直接伸手抓起了那塊雞翅尖,塞進嘴裏,嚼得嘎嘣響。他從王晉妍手中接過紙巾胡亂的擦了擦手,盯著白寧,不那麼自信的問:“白寧,你....你怎麼想?”
白寧低下了頭,“我怎麼想不重要,校長。我們家我說了不算,得看老爺子的意思。我坐在那張椅子上,老爺子交代我的就是多聽,少說,保持客觀和中立......”
謝繼禮連骨頭一起吞下了雞翅尖,他又舉杯自顧自的喝了一杯酒,“那你這麼晚來,是你家老爺子有話想轉達給我?”
白寧深吸了一口氣,“在劉玉確定太陽花旗幟不可能幹預以後,已經由於高遠給拿破侖七世通了電話,拿破侖七世已經答應了做中間人,全力為我們斡旋。”
“於高遠已經跟拿破侖七世通過電話了嗎?”謝繼禮的手緊緊的抓著沙發椅扶手,青筋都暴了起來,手指無意識的敲擊了扶手好多下,他才問道,“拿破侖七世怎麼說的?”
“拿破侖七世保證星門會交出陳少華,並且星門在聖誕節前不會對三號艦隊實施致命打擊。”白寧沉聲說,“但我們這邊也要放棄保護成默。”
“是嗎!?”謝繼禮在扶手上跳動的手指再次摳緊了,他的眼皮和臉部肌肉也在抽搐,“如果我不同意呢?”
白寧凝視了謝繼禮十多秒,才嚴肅的說:“如果您不同意,那麼他們就準備在聖誕節召開全體大會,罷免您的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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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飛的京城已經過了0點時,西臘剛剛入夜。
愛琴海岸一輪紅彤彤的落日正緩緩沉入蔚藍的大海,天色在冰冷的海風中逐漸暗淡,蜿蜒海岸邊的路燈也次第燃亮,鑲嵌在地中海與冷杉林間像是一條發光的玉帶。等太陽徹底的隱沒於大海,一處凸起山崖上的白色莊園,便在黝黑的海洋與起伏不定的冷杉林間耀眼了起來,如同行駛在海麵上的郵輪。
零號龐大的身軀站在一株冷杉的頂端卻輕若無物,隨著樹枝在搖晃,他遠眺著白色莊園,直到二樓中間的主臥室燈光點亮,才敏捷的跳下了冷杉,悄無聲息的落在了遍布鬆果和落葉的樹林中。
“行動。”零號輕聲說。
黑暗中響起了隱約的腳步聲,以及沙沙聲,將像是輕盈而矯健的一群獵犬在森林的陰影中奔跑。
付遠卓也激活了載體,穿著九頭蛇戰鬥服夾雜在進攻的人群中。此時除了成默,顧非凡、杜冷、關博君、包括雅典娜都在這裏。本來零號說隻需要雅典娜就夠了,但成默認為他們這些人的實戰經驗不太夠,於是他們也參與了這場進攻。
為了不暴露行蹤,他們沒有直接從天空飛過去,而是在五公裏之外的冷杉林中直插第五魔神馬爾巴士下榻的愛麗莊園,這幢莊園三麵環海易守難攻。潛伏在裏麵的阿亞拉會在和馬爾巴士進入房間後,開啟幹擾器,短暫的讓天選者係統的探測器無法探測到天選者。
而他們要在十分鍾之內,抵達愛麗莊園,出其不意的殺死馬爾巴士,不給他任何逃走的機會。
所有人都在密密麻麻的冷杉林中高速奔馳,即便是冬天,鬱鬱蔥蔥的樹冠也遮蔽了天空,林中的世界陰暗無光,穿著黑色戰鬥服的眾人速度快到肉眼都難以觀測到,隻能憑借細微的腳步聲判斷。
付遠卓感覺自己全力以赴才能跟上隊伍的速度,這種不能造成太大動靜的障礙跑尤其消耗人的精力,他全神貫注注意著前方時不時會出現的障礙,在疾馳中小範圍輾轉騰挪,保持著速度。漸漸的他發現了技巧,隻要跟著前麵那個人的軌跡按照他的動作行進,就能省心省力。
“偽裝成黑死病的人殺黑死病的人......還真是刺激。”
天選者小隊頻道裏傳來了顧非凡略顯興奮的聲音。
“我們真要殺人嗎?”關博君很是鬱悶的說,“就當旅遊參觀不行?”
“你現在不殺,上戰場了還逃的過去?”杜冷說,“還不如現在就適應下這種感覺。”
“成默太過分了!”關博君罵罵咧咧的說,“他坐在車上和他那個穿著絲襪的紅發性感女秘書喝奶茶玩摸摸噠,我們就在這裏為了他高強度對線......真是命苦......”
顧非凡質問道:“他和女秘書玩摸摸噠,他老婆都不管,你憑什麼管?”
關博君氣呼呼的說:“我是羨慕,赤果果的羨慕嫉妒恨......”
“對了。”杜冷說,“好像沒有看見雅典娜。”
付遠卓盯著前麵的人在森林裏急速穿插,抽空說道:“我出發的時候,看見她在慢慢的走....”
“雅典娜哪裏需要我們這些廢柴關心啊!”關博君說。
杜冷沒好氣的說:“我是怕沒機會看到雅典娜的戰鬥。”
“快到了~前麵就是公路~~~”
付遠卓向著前方望去,密林盡頭豁然開朗,亮著繁星的藍色天空籠罩著山崖上的白色莊園,燈火閃耀之上一群白色的海鷗正在盤旋,仔細聽還能聽到悅耳的鳥叫聲。
就在付遠卓衝出密林的瞬間,那群海鷗四散而逃,就像是有什麼恐怖的巨物從天而降。
付遠卓的腳步凝滯了一下,就看見一道光如閃電般劃破了天際,他嗅了嗅空氣,卻沒有聞到一絲雨意。他在定睛看,那道閃電已經沒了蹤跡,莊園內響起了雷鳴般的巨響,似乎有流星墜落在院中。
已經衝到莊園門前的零號騰空而起,自動機關槍的射擊聲如急促的雨點,火光在白色高牆上迸裂,像是無數朵玫瑰盛開,子彈在空中交織成了網,下一秒就被躍上高牆的條頓八十八騎士團的人給澆啞了火。
嘈雜的叫喊聲在冷風中回蕩,敵方的天選者點亮能量盾躍上了房頂,他們這邊的人則肆意的發射著各種遠程技能,試圖將對方的能量打到歸零。
付遠卓跳上了高聳的圍牆,一旁的全自動機槍全部都在冒煙,幾個守衛,已經倒在地上,胸口被技能達成了篩子。高牆下是棕櫚樹、灌木和花園,主要建築隱藏在花園的最中央,泳池邊的賓客像受驚的老鼠四處亂竄。
令人震驚的是,那棟白色大理石築成四層樓房被人一劍劈成了兩半。
全身被黑色塑膠衣覆蓋的雅典娜正漂浮在空中,她周身夾雜著電光,金發在風中鼓蕩,手持黑色長刀,如同從幽冥中探身出來的死亡之神。
“馬爾巴士,最後一次機會。”雅典娜輕聲說,“不要讓我費工夫去找你。別耽誤我們大家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