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但是.......”
“如果感到為難的話,那就打擾了。”
“其實.....其實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醉漢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手也在不安的搓動,他在沉默中思索了好一會,才哆哆嗦嗦的開口說:“昨天.....昨天.....我.....我.....我在danna-shine.com(老公去死.com)的網站上看到了我的妻子的留言.....她說早上看見我的臉就很煩躁,想我快點離開家。說我對她說過很羨慕我能讓她無所事事的呆在家裏,可她每天要做家務,一堆垃圾要收,一堆衣服要洗,一堆碗要刷,還有孩子要帶,每天就圍繞著這個家轉。說我賺錢的能力不行,別人的太太住豪宅、度假去亞美麗加,經常去美容院,我簡直就是耽誤了她的人生,她認為自己明明可以過的更好。她非常不甘心,為了我失去了身體和心靈,說她以前是個愛笑的健康女人,現在卻變得如此壓抑,真的想我死掉就好了.......”他頹廢的坐在長椅上,抱頭痛哭了起來,“我不知道為什麼她那麼恨我,那麼想要我去死,我以前從來沒有發現過。”
西園寺紅丸轉頭看向了顏複寧笑著說:“看來你說對了。”
西園寺紅丸溫柔的笑靨與醉漢悲慟的哭泣在雨夜的路燈下形成了鮮明的對照,像是一副意涵深遠的抽象畫。
“取巧而已。”顏複寧回答道。
西園寺紅丸衝還在抽泣的醉漢眨了眨眼睛,輕聲問:“那你想要她死嗎?”
醉漢抬起頭來,喃喃的說:“當然不,我沒有那麼狠心。我沒有那麼狠心。她畢竟是孩子的媽媽。”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就是一個普通的會社的主任,本來今年說是給我升職的,不.....應該說是去年,但去年的經濟環境不是很好,想要升職就必須去海外,我當時覺得她一定不會同意,就拒絕了海外派遣,選擇留在了麗虹本部,所以得繼續熬下去。”醉漢歎了口氣,“早知道還不如去海外,我知道我算不上成功,但如今的經濟如此不景氣,像我這樣能有個可靠的會社,收入也還勉強,在東京也不算很差了......”(麗虹會社的主任不是職位,是采取年功序列的企業裏的職員等級,主任是僅僅比平社員高一點的等級)
醉漢開始喋喋不休的敘述他在工作上的努力與認真,說他每天早上六點半就要起床,然後趕電車,晚上九點十點才能下班,有的時候還必須得陪上司喝上兩口,說他業績壓力也巨大,新來的同事都是名校畢業,隻有他來自普通的學校,必須比其他人更加勤奮......然後又說他也算不上失敗,至少有穩定的收入能供房子,養妻子和孩子。
西園寺紅丸耐心的傾聽了一陣,打斷了他的話,淡淡的問:“你敢殺人嗎?”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把醉漢給驚到了,他張口結舌了半天,才說道:“你....你.....在....開....什麼....玩笑?”
“你覺得我像是喜歡開玩笑的人嗎?”
醉漢看了西園寺紅丸一眼,隨後凝視著他黑紋付羽織上的雙鶴家徽發呆。
西園寺紅丸微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就快點回家吧!也許你妻子給你準備了可口的飯菜。吃過飯,和你的老婆好好聊聊,心結就解開了,你們還是可以繼續在一起湊合的過下去對不對?”他頓了一下,“當然,更有可能的是你的妻子正在快樂的在網上發布訊息,說我的死鬼老公元旦還要加班,沒有回來,真開心。然後等你回到家,她已經睡了,你一個人坐在黑暗的房間裏暗自神傷,這並不是最難過的一個夜晚,將來在漫長的時光裏,你將繼續忍受這樣的煎熬,無法做出任何改變,一遍又一遍!”
醉漢閉上了眼睛在冷雨中瑟瑟發抖。
“很高興能聽到您的故事,那就告辭了。先生。”西園寺紅丸轉身時又對顏複寧說了聲“走吧”,兩人繼續向著櫻花街的方向走,夜風和雨吹在深綠的鬆濤上發出簌簌的微微聲響,像是冰冷的海水在搖晃。
走了一小段距離後西園寺紅丸輕聲問:“你猜他會追上來嗎?”
顏複寧緘默了一會,低聲說:“我想起了那個‘老鼠烏托邦’的實驗。”
西園寺紅丸微笑,“是啊!不論是人類還是動物,有希望才能活下去啊!隻要有一星半點希望,他們就會牢牢抓住不放,任憑你折磨的再凶狠嚴苛,他都能爆發出百倍千倍的能量,將那點希望緊緊握住。我們麗虹現在就是一座沒有希望的國度,人們都已經瘋掉了,這裏就是一座巨大的瘋人院......”
“我還以為你會享受這樣的世界。”
“不,當周圍所有人都是瘋子的時候,你就絲毫沒有作為瘋子的優越感了!”
“哦~像我這樣的普通人完全不能理解,我沒有膽量也沒有野心,就想能好好活著,每天早上起來能吃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粉,然後坐地鐵去打卡、上班,打卡下班,朝九晚五,也不需要太多的社交,回家自己做飯,吃完飯打打籃球玩玩遊戲看看電影,再進一步,努力的賺錢買套房子,享受規律而簡單的生活,就足夠完美了......”
“瞧.....我上次聽見說這話的人是誰來著?好像姓馬,他說他對錢不感興趣,後悔創立了XXXX,最快樂的時候,是一個月拿91元,是他當老師的時候。”
“大人.......”
背後響起了局促的呼喊,打斷了西園寺紅丸和顏複寧的閑聊,他們同時回頭,看見狼狽的醉漢踉踉蹌蹌的追了上來,這一段步道在兩盞路燈之間,處在一片黝黑的陰影中,他停在了哪裏,將那張難看的臉藏在了黑暗的區間裏,望著站在路燈範圍內的西園寺紅丸和顏複寧,像是隔著電影幕布,像是觸手可及,又遙不可及的注視著對方。
醉漢顫顫巍巍的問道:“大人,您說的敢不敢殺人是什麼意思?”
“嗯,沒什麼意思。”西園寺紅丸說,“隻是我在想,這個國度實在是太老了,他被暮氣沉沉的老人們把持,於是就像個行將就木的老年病患者,我想要殺死他,給他換上年輕的血液,換上全新的器官,讓他重新煥發活力與光芒,讓那個曾經被稱之為帝國的國度,再次成為帝國!”
醉漢握緊了拳頭,渾身僵硬,嘴巴張了張,仿佛不知道說什麼好。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那就就此作別。”西園寺紅丸溫柔的笑著說,“對了,元旦快樂,先生。”
看到西園寺紅丸又要轉身,醉漢鼓起勇氣走進了光的範圍大聲說道:“我敢!”他喘息著低聲說,“我敢....我也想要殺死他!”
西園寺紅丸在光裏凝望著醉漢那張鼻青臉腫的麵容,勾著唇角笑,“我喜歡有理想的年輕人,你們才是帝國的未來。”他淺淺的微笑,他舉起抱在懷裏的長刀,指向了公園外那棟屹立在風雨如晦中的金色宮殿,很是隨意的說道,“現在隻要你能把一個東西幫我扔進那幢樓裏......就可以了。”
醉漢鬆了口氣,遲疑了一下,他磕磕絆絆的問道:“那大人!我....我....我能獲得什麼?”
西園寺紅丸微笑,像是聖潔的天使,“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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