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都得尊重你的意見。”
“我無所謂。隻是覺得用入侵東京地方監察廳特別搜查部來慶祝元旦到來,比較......”顏複寧頓住了,像是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特別?”
“啊~!”顏複寧微笑,“比起小男孩和胖子,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西園寺紅丸不以為意的“哈哈”大笑,隨後衝顏複寧眨了眨眼睛說:“要不你去燒了靈璽簿奉安殿怎麼樣?我覺得那是個更有意思的慶祝。”
“不.....”顏複寧搖了搖頭說,“我燒沒意思,你燒才有意思。”
“靈璽簿奉安殿不過是外在的表現,我更想要燒掉壓在麗虹人身上的神廟。”西園寺紅丸望向了雨中的那幢華麗的巴洛克建築,點點的雨絲敲打在淡金色的屋簷濺起濛濛水霧,水霧如薄紗籠罩著燈燭輝煌的樓宇,在它的背後是依稀的皇居燈光,在模糊的雨點中,那一片燈光朦朧的如同泛白的旗幟,“瞧,它就在哪裏,像不像是抵在麗虹心髒上的西洋刀。”m.X520xs.Com
“你的偉大令我敬仰。”
“我隻是為了登上曆史的舞台而消費其他人的生命而已。”西園寺紅丸微笑,“而我登上舞台,隻不過是希望這個世界,能更有趣一點,不要像永無休止的套路小說。大部分人都不太明白,像我這樣的人渣都生活的很無趣,出生時手裏的牌就全是王炸,好像你什麼都有了,但其實你的手中空空如也.....”
“看來我們對世界和曆史的看法不同。我覺得這個世界有趣過頭了,甚至顯得有些瘋狂。它應該安寧祥和一些。”
“本質是一樣的。”
“一樣?”
西園寺紅丸微笑,如曇花在夜裏盛放,他不置可否的說道:“顏兄,不如我們去看看那個幹擾了我們計劃的可惡醉漢。”
“嗯?”
“讓我們來猜猜他為什麼喝醉酒?”
“凡人的煩惱非常單一,除了金錢就是愛情。”
“具體點。”
“要我猜.....兩者都有。”
西園寺紅丸微笑,“顏兄實在是個不喜歡露出破綻的人。”他豎起了右手食指,笑著說,“選一樣,隻能選一樣。你認為什麼是今天他喝醉酒的主要原因。”
顏複寧舉起望遠鏡,在鬱鬱蔥蔥的日比穀公園裏找尋了一下醉漢的蹤跡,看到他正坐在一株鬆樹下的長椅上喘息著休息,便說道:“我選愛情。”
西園寺紅丸大笑,“我覺得你贏了。”他轉身向著樓梯口走去,“不過並不妨礙我們去窺探一下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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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園寺紅丸和顏複寧走出了鬆本樓,樓下的那一大片櫻花樹林在淒風苦雨中揮舞著赤裸的枝條,一些還未曾離去的泛黃葉片粘連在樹枝上,像是怕冷似的裹著可憐的單衣。
兩個人保持著一些距離,平齊走在公園的六邊形磚塊鋪就的路麵上。光禿禿的櫻花樹林就是鬆樹林和草坪,一顆顆修剪整齊的鬆樹枝繁葉茂,像是裹著厚厚的冬衣,絲毫不在意冬季的寒冷,兩相映照下,櫻花樹林顯得是那樣的凋敝和可憐兮兮。
很快西園寺紅丸和顏複寧就在通向櫻花路的步道上看到了坐在木頭長椅上的醉漢,他大概三十五歲左右,一副標準東京社畜打扮,上身穿著一件老款的黑色毛呢大衣,質地不錯卻略顯陳舊的毛呢大衣上印著幾個大碼腳印,扣子也被扯掉了兩顆,露出了裏麵薄羽絨服。穿著西褲和皮鞋的腿正微微的打著擺子,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冷。頭發已經濕透了淩亂的貼在額頭上,露出了標準的M型脫發角。嘴角還有一縷血跡。他完全忘記了冷意,手中握著碎了屏的手機,念念有詞的說著髒話。
“一群混蛋,流氓......你們這群社會的寄生蟲......應該下地獄啊!”
穀在醉漢的念誦中,西園寺紅丸和顏複寧悄無聲息的走到了他的麵前。西園寺紅丸不開口,顏複寧也就不開口,兩個人靜靜的佇立在細雨中,低頭俯瞰著坐在長椅上醉漢。一旁的路燈照射出如霧的光暈,雨絲在光暈中如細細的珠簾,將他們隔絕了開來,像是電影熒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傳來了倒數計時的聲音,震耳欲聾的呐喊從映照著天際的銀座傳了過來。
“じゅう!”
“きゅう!”
“はち!”
.........
聽到這歡快的聲響,男子終於抬起了那張鼻青臉腫的麵龐,忽然間發現眼前多了兩個人,男子被嚇了一跳,發出了驚叫“欸~~~”,扔掉了手中的手機,滾下了長椅,一屁股摔在草坪上大喊道:“你們.....你們.....要幹什麼?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西園寺紅丸淺笑著說道:“別害怕,先生。你得知道害怕這種情緒對人類毫無幫助。”
醉漢雙手撐著濕漉漉的草地,抬頭仰望著站在步道上的西園寺紅丸和顏複寧。長相妖異又美型的西園寺紅丸穿著黑紋付羽織,懷裏還抱著一把日夲刀,好似瀟灑又美麗的東瀛劍客。載體狀態下的顏複寧臉上並沒有傷,穿著灰色格紋的單排三粒扣、平駁領英倫範西裝,身高腿長俊朗英俊,雙手插在口袋裏活脫脫的韓劇某某財團家的繼承人。兩個人並肩而立,細細的雨絲沾染了他們的發絲和臉頰,騰起了隱隱的白氣,讓氣氛有些莫名的憂鬱,燈光掃過時,堪比偶像劇的拍攝現場。
大概是兩個人同樣好看的長相給了醉漢一些安全感,他滾動了一下喉嚨,結結巴巴的說道:“你們....你們....是人.....還是.....還是鬼?”
“不是人....”
醉漢開始打擺子,牙關的碰撞聲在寂靜的雨夜哢哢哢作響。他凝視著西園寺紅丸那張美麗到令人發指的麵容,更加害怕了,撐著草地退了好幾步,心驚膽戰的說道:“你.....你別....過來.....”
西園寺紅丸微笑,“但也不是鬼。”他說,“是天選者。你應該有聽過天選者這個詞吧?”
醉漢愣了一下,稍稍鬆了口氣,“天選者?當然.....”他抽搐著有些腫的臉,斷斷續續的說,“當然....聽過....就是....有...超能力...的.....人類啊!”
西園寺紅丸稍稍彎腰向醉漢伸出了手,滿臉誠摯的說道:“坐在草地上不冷嗎?我看你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
“沒關係,沒關係!”醉漢連忙左搖右擺的站了起來,“不好意思,我喝的有點多。”
西園寺紅丸收回了手,“其實我們就是很好奇元旦節,你為什麼一個人喝悶酒呢?”
醉漢遲疑了一下說道:“這個.....”
“如果願意說的話,我們可以為你出口氣,把剛才揍你的人也狠狠揍一遍。”
“真的嗎?”
“我們是天選者。”
“啊~對!天選者~”醉漢瞪大了那迷離的小眼睛,他有些局促的問,“可是....可是你們為了什麼要幫我?”
“幫你?”西園寺紅丸搖頭,“別誤會,我們並不是幫你。而是消遣你......”
“你......”醉漢有些憤怒,他握緊了拳頭,但注意到西園寺紅丸懷中抱著的那把長刀,還有黑紋付織兩胸處的白色雙鶴刺繡家徽,他打了個寒顫,緩緩的鬆開了手,哆嗦著嘴唇說道,“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醉漢的驚懼絲毫沒有影響西園寺紅丸的興致,他笑著指了指一直沉默不語的顏複寧說:“我們兩個打了賭,賭你為什麼喝醉。”
“真是.....真是無理!你們太過無理了。”醉漢軟弱的斥責道。
“雖然確實是一時興起的消遣,卻是我們本著真誠的心在詢問您,我並不想對您說假話,也沒有取笑的意思。隻是兩個無聊的人,在元旦的雨夜看到一個陌生人喝醉了酒,還被打了一頓,於是生出了好奇之心,想要探究一下在您身上發生了什麼。”西園寺紅丸和藹的笑著,“我覺得您一個人喝醉酒,一定是有難言的心事,有些時候不妨說出來,說給毫不相幹的人聽,或許能減輕一點心理負擔。說不定我們也能給予您一些安慰,像是開始說過的揍那些對你無禮的社會寄生蟲一頓,又或者,您可能獲得一些其他的什麼慰藉.....這一切都取決於您,我們並不會因為自己無聊的賭約,強迫您把您的故事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