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秀駕駛著飛行載具抵達電磁炮陣時,成默正如殺神般在天空中製造死亡煙火。時不時晦暗的天際就會被璀璨的火光所照亮,將魔王與諸神的戰場呈現在凡人的麵前。
太極龍天選者的感歎聲不絕於耳,“成默”的名字也在他們之間傳誦。很顯然,成默的演出極大的振奮了太極龍的士氣。
白秀秀卻心事重重,她居高臨下觀察著電磁炮陣和八卦形的船陸。第一神將和第二神將製造的末日餘波未盡,即使相隔兩百多公裏,海浪依然大到如同海嘯,十多二十米高的浪花輕易就能撲上集裝箱船的甲板,搖晃著碩大的船身。就連整個鋼鐵大陸都如海浪般起伏不定,像是仍然在經曆地震。
大多數集裝箱船上似乎空無一人,就連整個船陸都漆黑一片,隻有微弱的燈火在閃爍。應該是不久前的爆炸破壞力太強大,導致電力係統和照明係統受到了損壞。
看上去就算電磁炮還能夠使用,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修複船陸。疊加上通訊失靈,想要讓電磁炮陣重新啟用,幾乎不可能。
唯一值得她欣慰的是電磁炮陣的防禦還未徹底癱瘓,至少她剛到達電磁炮陣的西側最邊緣就遇到了太極龍的守衛。守衛們還保持著警惕之心,先驗證過她和孫永的身份,才放行。
詢問守衛並沒有能獲得馮露晚的消息,白秀秀火速趕往電磁炮陣的指揮中心,鄭和號集裝箱船。
一路上的狀況慘不忍睹,幾乎所有的電磁炮都掙脫了束縛,歪七扭八的堆積在船隻各處。還有些集裝箱船的連接支架盡數斷開,像是圍在圍欄中的野馬,嘶吼著全力碰撞其他船隻。而工作人員應該是已全部撤離,隻有零星的衛士和太極龍學員在堅守崗位。
白秀秀的心蕩到了穀底,加快了速度直奔鄭和號。頂著猛烈的海風和細雨,剛剛到鄭和號的船頭,她就冒著失控墜落的風險試圖快速降落在甲板上,然而這艘龐大的船隻雖位於中心位置,此刻的搖晃幅度卻不會比海浪差太遠,背負著飛行載具的白秀秀還沒有能接觸到甲板,就不得不再次飛起來。
跟在一旁的孫永連忙說道:“小心,白神將,你是本體,安全第一。”
白秀秀點頭,“主要是燃料已經不多了。”她稍稍提升高度,懸停在一輛傾斜的真武電磁炮上空,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急躁的心情,再次緩緩降落。終於抓著電磁炮的支撐杆,在塗著紅漆的甲板上站穩。
按下了兩側的解鎖鍵,飛行器的鎖扣彈開,背上和腳上的噴射口自動脫落,沉沉的砸在了甲板上,在暴風雨中發出了沉沉的悶響。
白秀秀搖晃著向船尾的艏樓走去,孫永為她點亮了強光電筒,她沿著電磁炮間扭曲的窄巷快步向前,憂心忡忡的說:“希望露晚現在還沒有離開電磁炮陣。”
“馮露晚到不用太擔心,電磁脈衝風暴應該很快就能過去,即使馮少效已經離開了電磁炮陣,想必也沒有走多遠。實際上我們現在最大的麻煩還是在於成默。雖說他的實力遠比我想象中強悍,可他要麵對的是十多萬聯盟天選者.......還有.....”孫永停頓了一下,回望向遠處的天空,像是害怕驚動誰一樣輕聲的說道,“第一神將.....大衛·洛克菲勒.....”
“你想要說什麼.....”白秀秀說,“直接說。”
“白神將,希望您不要再意氣用事,做一些像是本體去到戰鬥一線這樣不理智的事情。您是神將。如今也是我們太極龍的精神圖騰,您得活著,現在這種情況隻要你能活著回去,單論殺死星門五位神將的戰績,我們就不算輸。”孫永嚴肅的說,“您得做好兩手準備,無論是我們守不住電磁炮陣,還是成默無法突出重圍,您都得立刻撤離。隻要您活著,我們就有機會卷土重來,我在這裏向您保證,我,以及我的家族都會全力支持您。”
白秀秀知道孫永說的很對,局勢發展到這裏,就她個人而言,已立於不敗之地。回去之後,隻要運作得當,她能撈取巨大的聲望和支持,成為太極龍真正的主宰。
這曾經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
她的麵容保持著沉靜,心中卻思緒萬千。這時她才意識到,她竟相信隻要成默還在,就有奇跡。在蓬萊島,在克裏斯欽菲爾德,在巴黎,在太平洋,一直到NF之海。
成默一直是她晉升的階梯是她的榮光,而她又是成默的什麼?
白秀秀不清楚,她本能的打斷了孫永,搖了搖頭說:“孫部,我對成默有信心。”
孫永急切的說道:“我相信您也清楚,成默雖然現在占據著上風,但他的狀況實則很危險。這十多萬天選者就是第一神將試探他的炮灰,時間越久,他的技能暴露的越多,距離死亡就越近。悲觀點看,如此多的天選者可以不斷的複活,就是毫無盡頭的車輪戰,光是消耗,就能活生生將他耗死。而我們的情況更糟糕,這麼短的時間內要完成修整,在船陸組建防禦陣線,並重建電磁炮陣地....說句實話,我們毫無獲勝的機會,現在最理智的做法就是放棄和黑死病彙合的計劃,有序撤退.......”
白秀秀心想:要是黑死病之主不是成默,她會怎麼做?也許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撤離。骨子裏她不過是個政治動物,以什麼樣的麵貌出現,取決於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也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是一個把生命寄托在仇恨上的女人?一個以丈夫的屍骸為階梯向上攀登的女人?她突然間發現自己是具空殼,極端而庸俗。擁有成默的愛,竟讓她油然而生莫名的罪惡感,同時還有一種滿足感。
可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她於一時之間無法確定這滿足是否與愛有關。應是那種對於複仇和力量保持著長期的向往與熱情,摧毀了她愛其他人的能力。導致她很長一段時間,將感情當做工作來經營。對成默的感情也是開始於此。在她跟隨著李濟廷監控謝旻韞回星城與成默相見時的經曆,讓她確定了成默是值得投資的角色。
當時的她沒有愛人的能力,卻欣賞那種少年無知而勇敢的愛,這也是後來她慫恿成默回到巴黎時的動機之一。
其實她算不上什麼好女人。
雖然她總表演出一副好女人的模樣。
而現在的她,現在似乎混淆了經營與真愛之間的界限。
她做什麼事情,無關於理性,而是一種衝動,一種難以言喻的想要付出一切的衝動,為了證明某樣事物真的存在。
白秀秀打斷了孫永,輕聲說:“我的決心不會改變,如果無法獲勝,這片海就是我最終的歸宿。”
孫永不解,“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您如此固執?”他撇過頭,滿腔苦澀的說,“.....您也不用擔心成默,以他的實力,逃走肯定沒有問題.....他一定能理解您的選擇。”
“孫部,您一定沒有嚐試過深陷在過去裏的痛苦。尤其是遇到問題時,別逃避,最困難的那條一定是最正確的路。”
“我明白,我的意思是,當最正確的路走不通時,我們可以選擇走其他的路。”
白秀秀笑了一下,“別抱這種想法。當你抱著這樣的想法時,你就一定會選擇抄捷徑。別讓自己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麼不能勇敢一點,也許隻需要一點勇氣,現在就會完全不一樣.....”
兩人爭執之際,不遠處響起了嘈雜的聲音。
當白秀秀帶頭走出淩亂的電磁炮陣時,彌漫著機油味道的冷風中一束激光瞄準燈射到了她的臉上,幾個角鬥士學員和穿著外骨骼的衛士出現在她的前方,用槍對準了她和孫永,以及一眾剛剛抵達的太極龍天選者。
“我是四號堡壘的副指揮官孫永。”孫永掏出了自己的徽章亮給了對方看,“這是白神將.....”
“孫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