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三節 假銀元(1 / 2)

現在有了業內高手來援助,讓主持此事的張師傅頓時精神一振。郝二爺把他們召集起來在這裏製作偽幣快一年了,花費的工錢和耗費物料用去了好幾千兩銀子,到現在都沒什麼像樣的成果。

他們都是祖傳的造假手藝,造假字畫那是放得上台麵的“生意”,私下裏從偽造官府的馬牌,票引、告身,到一般百姓的契據典約,無所不為。各式手段更是花樣百出。然而在這澳洲人的寶鈔上卻栽了跟頭。

從紙張、印墨、雕版……幾乎每一道工序,澳洲人都設下了無數難關。這些難關遠遠超過這些人上百年的家族經驗的積累,這也是他們至今收效甚微的原因。

“這些試做的票子,用了多少出去?”郝二爺問道。

“前後大約有三千張。”管事的說,“各家都取了一部分去。不過沒用出去多少,退回來得有一多半――說是‘不好用’。”

“這鈔票的確不好用。”郝二爺點頭道,“當初石翁亦是不太讚成的……”他歎了口氣,似乎為自己摻和這趟渾水有些悔意。

“剩下的假幣和稅票……”

“都打了漿做了還魂紙了,版也燒了。”

“髡賊的戶籍簿和身份證的版子呢?”

“都藏好了。這些原沒什麼難得,唯有上麵的鋼印不知是怎麼做出來的。”

“不是說是鋼印模直接在紙麵上壓出來得麼?”

“難就難在這印模上了。”管事的說,“試了好幾種,都不成。倒是勉強做了幾個,粗看倒還象回事,經不起細瞧。”

“這事還是要得讓老仇用些心思。”

“我隻怕他也是黔驢技窮。”郝二爺說著又提醒道:

“這事你們得仔細著,若是讓澳洲人拿到了,有命賺錢沒命花……”

“小的明白!”管事的應道,又問:“老爺,接下來……”

“你們且繼續試著。雕版的事,我看叫老錢先停一停,用木材大約是不成了,得另外尋個物件來雕刻,你們先把鈔票的紋樣徹底弄清楚,放大了尺寸描摹下來――越清楚越好!”

郝二爺從作坊裏出來,默默的在院子裏站了許久,一言不發。郝安不敢說話,侍立在旁。半響才聽郝二爺道:“郝安,你說咱爺們來摻和這事,到底是對還是錯?”

郝安低頭半響,才道:“老爺的生意不順心麼?”

“順心了還用問這個麼?”郝二爺深深的吸了口氣,“若非王老爺當年的庇護之恩,不好推辭,還真不該來!”

郝安卻知道這是老爺的惺惺作態:以王老爺的權勢,郝二爺根本沒膽子推辭;何況當年郝二爺膽大妄為,幫著別人做假告身失了風,被對頭拿住,也是王老爺幫襯才算沒送官――不然早就骨頭都爛光了!

“老爺莫要說喪氣話,千日行船,總不能日日都順風。這回石翁專門派了人來――他對髡賊底細所知最詳,說不定會有轉機。”

“你說得是。”郝二爺道,“走,咱們去瞧瞧另一處。”

主仆二人出了院子,閃進一條狹窄的夾道,走不多遠便到了底。堆了許多柴禾。郝安將柴禾移開,牆壁上卻有一道小門。他輕磕幾聲,門上的一道窗口忽然刷的拉開了。

郝安把提燈抬到眉眼處,讓裏麵的人看清自己。不過片刻,便傳來落閂開鎖的聲音。

這裏又是一處院落。院子裏堆滿了木炭,旁側還有個大坑,裏麵倒滿了炭灰。

居中卻是一座四麵透風的工棚子,此時燈火通明,爐火熊熊,“叮叮當當”之聲不絕於耳。熱氣混著炭灰撲麵而來。倒似是一個鐵匠鋪子一般。

此處乃是一家首飾樓的後院。工坊裏正開著夜工,郝二爺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工匠們的主意。

“讓一讓,讓一讓!銀水來了!”隨著喊聲,一個燒紅的坩堝順著架在房梁上的架子,從火爐邊推了過來。

郝二爺側身讓過,眼看著這爐銀水倒進鑄模。煙氣彌漫,碳粉混合桐油燒焦的氣味直衝鼻腔。說不出的嗆人。然而鑄工們卻一個個仿佛渾然未覺一般。過得一會兒,銀水冷卻,匠人們拆開鑄模,將一排排圓圓的銀餅子,從模具裏倒了出來。一位年長頭發已經花白的師傅,小心地用鉗子夾起一塊銀餅,“廢了!重鑄!”

郝二爺卻攔住了:“仇師傅,怎麼回事?我看挺好的嘛!”

“喲!老爺!您什麼時候到的?”被叫做仇師傅的人放下手裏的鉗子,從一旁的桌子上取出兩枚精致的銀元來――“老爺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