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蔣鎖、宋銘三人耗盡心力,花費巨萬訓練出來的軍隊恐怕並不能起到什麼決定性的作用。
不過熊督也和他說過,不求能“勝”,隻要不是“慘敗”,多給髡賊一些殺傷便是“勝”。
“隻要能讓髡賊知道非我大明無人!”熊文燦道,“你便是大功一件。這些家丁便是全部拚掉,我也在所不惜。”
易浩然當時驚的差點掉下下巴,原以為熊文燦召見他秘授“方略”,必然有“保新軍”的指使在內。這支人馬自成立起,已經花去了幾萬兩銀子了,熊文燦必視若珍寶,要他打仗的時候“小心使用”。
易浩然不由的暗暗佩服。想不到這位他一直暗中腹誹“以招安為能事”的大員有這般的氣魄。
“卑職定當不辱使命!”
易浩然考慮再三,決定將部隊部署在榜山,那裏是控製桂江河麵的要地,是梧州城外的重要支撐點。髡賊一旦占領此地,對梧州就形成了俯瞰的態勢。要發揮他們的優勢炮火,此地是必攻之處。
駐守榜山的,除了這五百新軍之外,熊文燦另外撥給了他的中軍督標五百人,亦由宋銘指揮。
一千戰兵的實力,在明末就是很大的戰力了。許多明末總兵可以倚重的戰力實際亦不過二三千人。熊文燦在這裏投入了如此的本錢,易浩然除了督促將士們“死戰”別無他想了。
眼見外麵天色微明,他的仆人來稟:一切都準備好了,是否即刻出城?
“立刻出發!”
熊文燦很早就醒了,天色剛剛放明。自從澳洲人興兵來襲以來,熊文燦就一直沒睡過踏實覺,很晚睡著,很早醒來。事實上,接任兩廣總督以來,王尊德留下來的爛攤子一直讓熊文燦寢食難安。
對付海盜,最合理也是成本最低廉的方法是招撫。招撫一家,扶持一家,“以賊攻賊”,不管誰勝誰敗,對官府都隻有好處,當年,鄭芝龍就是這樣被招撫為遊擊將軍之後,在熊文燦的支持下清理了讓朝廷頭疼不已的福建沿海的各路海寇。鄭芝龍的軍功讓他的聖眷不停高漲,仕途一片光明。
升任兩廣總督,料想聖上也是想自己在局勢更為複雜的廣東再立新功。然而澳洲人的胃口極大,之前在披雲樓許下的瓊崖副總兵的價碼也沒能讓澳洲人動心,反而撂下一句讓他好自為之、及早謀取調任的警告。現如今澳洲人這幅架勢,明顯是起碼要裂土封王的節奏啊!
先失廣州,再丟肇慶,潮汕副總兵能不能守住防地還很難說――但是熊文燦覺得可能性不大。
如果再把梧州丟了,他還是投環自盡來的幹脆一些,也省的被錦衣衛鎖拿到京再一刀兩斷了。
為了確保自己能繼續混下去,梧州是非守不可。他如今采取了兩手準備。
一麵,便是恩平縣令常浦的獻策:燒城和堅壁清野。常浦的方略是這樣的:南城麵臨西江,乘船而來的澳洲人必定會選擇在比較開闊的南城進行主攻。所以在南城給澳洲人賣個破綻,引誘他們進城,然後在城內四處放火,趁他們大亂的時候趁機襲擊。如果大火之下襲擊沒有奏效,就從北雲門突圍,給澳洲人留下一個沒有餘糧的梧州城,逼他們退出梧州。
這是一條相當毒辣的計策,縱然澳洲人能夠奪下梧州,便是一座遍地焦土的空城,即無糧草,也無財帛。大亂之後,城中百姓必然死傷狼藉,到時候瘟疫一起,再加上數萬難民需要救濟,
梧州雖是西江水運重鎮,但是從三水往西,沿途多不是產糧區,又有東西山參將已經撤防,失去控製的瑤峒――熊文燦知道這些黎峒早就變亂的趨勢,官兵一撤退,必然形成大範圍的瑤亂。澳洲人即要逆流運糧,又要沿途彈壓,兵力必會十分吃緊。到時候除了退兵別無他策。
另一麵則是易浩然的守城策略,他認為放火燒城,且不說這對澳洲人有沒有用,以梧州城守軍的組織水平,大火一燒,澳洲人沒亂自己就先亂了。到時候怕是一潰千裏。
易浩然的看法是依靠梧州的地形和城防,隻要安排得當,守城幾個月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梧州兩江交彙,存糧充足,除了城南那小小一片開闊地,四周不是河流就是丘陵,還可以依賴桂江和潯江,源源不斷地從上遊的農業區運糧。伏波軍除非一鼓作氣拿下梧州,若是長期圍困,未必能困死城池。
在關外,麵對建奴數萬大軍,孤城獨守半年甚至一兩年都是常有的事。澳洲人再強,麵對堅城,要想速克城池,一樣得乖乖爬牆。澳洲兵人少耗不起,又極度依賴後勤。從蔣鎖的口中,他知道澳洲人作戰消耗極大,一般打上一兩次大戰,庫存的槍彈子藥就會消耗得七七八八。W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