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我是有那麼些過錯,但自幼便定親的人家不在少數,何況及笄前向她提親的開國伯爵家,我怎麼沒瞧見她蹬鼻子上臉?怎麼到了我這裏,就這麼急赤白臉的要把玉佩還回來?我是不是在她眼子裏,比不得那個謝小兒咂,陳閑漢?”
刺白的雷光撕裂了一室,清晰地映照出蕭逸宸那深顰的眉心。
方官瞧著他周身的酸氣,有些頭疼,循循道:“主子,您是誰啊?您可是威嚴赫赫的殿前司指揮使,謝小伯爺,陳小侯爺在四姑娘心內是能和您比的麼?至於主子您說的四姑娘交還玉佩一事,小的覺得其中到底有女兒家的心思,存了些賭氣,主子您是男子漢大丈夫,您就不要因此同四姑娘生氣了。”
女兒家的心思?什麼心思?賭氣的心思?把玉佩還給他是為了賭氣?她賭氣幹什麼?是氣自己叫方官捎過去的話?還是氣自己戲弄她?
但也不應是賭氣,畢竟她都哭了,她合該暗地裏搓著她那口糯米銀牙將他大卸八塊才是。
她僅僅隻是賭氣?
難不成她是傷心他戲弄她的真心?
真心?
所以……她是喜歡他麼?
蕭逸宸燙著了般的猛地撂了茶盞,嘴角卻不受控製的揚了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她也是喜歡他的啊。
畢竟怎麼說他也長得俊俏,將立的年紀都是殿前司指揮使了。
說句不要臉的話,他近乎是人中龍鳳,無可挑剔的夫婿,她怎麼能不對他心動呢。
她定是心底歡喜著他的!
至於陳方彥什麼的,那都是她故意作出來要挑釁他的,要他明白他自個兒的心意。
到底是小女兒家,肚子裏打那麼多迂回的官司,叫他幾乎差點沒會意過來。
怪不得人們常說,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嗐!女人啊!
蕭逸宸差點咧出齊整的白牙,卻在方官驚異的抬眸裏,一霎收刹了動作,但這樣的喜悅怎麼能夠按捺呢,就是就嘴唇能緊抿著,眼梢卻不由得彎起來,彎出一朵花,連帶著聲調都在這悶沉沉的天氣裏有了抑揚頓挫的喜悅。
“你說得對!我怎麼說都是殿前司的指揮使,我怎麼可能和區區一介女子計較呢!我就不和她計較了!”
方官頗有一種家中小兒頗長成的心態,直想還好主子您是想出來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撬開您的榆木腦袋。
但轉念一想,主子自八歲遭逢那事,便顛沛流離,幾乎是拔苗似的一徑拔長起來,他哪裏能懂得這些,身旁又沒個大人向他導示……
咂然著,方官順勢應承下來,“可不嘛,自然如此,四姑娘而今因這事氣悶著,主子您能屈能伸,想轍讓四姑娘舒心舒心?”
蕭逸宸點頭稱善,又不想將自己的心思表現得太過,遂嗽了嗽嗓子,清朗朗、輕淡淡地道:“我不曉得她喜歡什麼,也不好明目張膽的送,我怎麼也的考慮一下她要替母翻冤的心情,你平日伺候她,你曉得她喜歡什麼不?又或是正急切需要什麼不?”
也不曉得是不是說得太快,氣沒喘勻淨,或者是太高興了,反正腦子暈乎乎的發著脹,但他是殿前司指揮使,他得端穩,不能喜形於色。
所以蕭逸宸負了手,在窗邊徘徊著,企圖讓濃濃的夜色,滔滔的大雨澆滅他這臉上如火如荼的笑意。
方官呢,到底自小跟著主子,什麼時候見到主子這般自得其樂過,遂打心底兒的替主子高興,並由衷的建議,“小的聽四姑娘身邊的風月說,四姑娘受鼻痔侵擾了多年了,偶爾受點風就難受得厲害,主子既想要妥帖四姑娘的心意,不若就尋點能治鼻痔的藥?這樣四姑娘定是覺得主子是個體貼人意的。”
“她竟是有鼻痔麼?”
蕭逸宸愕然之後沉了臉,“這是怎麼得的?”
方官訥訥道:“聽說是在冬日裏出生,沒好好精養著了涼,落下的病根,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蕭逸宸點了點頭,腳步踩在月華輕灑進來的淡淡光格裏,豌豆大小的雨滴在這樣的方寸之地像極了斷了線的珠子,紛繁地墜落下來,密密麻麻澆淋在他的心上。
幾息的辰光後他抬起了頭,“我去宮中找茅疾醫問問,看看有沒有方,不過一時半刻是拿不回來的,如此倒叫她一直氣著……”
他有些苦惱地轉過頭,眺著那穿插著雷電的沉沉穹隆。
這雨下得真是應景,前先時候他還覺得熱呢,陡然這麼傾盆澆淋下來,渾身上下像打通了任督二脈,有一種難以抑製的舒暢感,不過夏雨雨人,雨後日頭便愈發熱烈了。
腦海中閃過她在自己跟前打扇的樣子,蕭逸宸舔了舔唇,道:“不若送些冰鑒罷,我瞧她怕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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