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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帆有一定的理由猜判令覃德泰‘牽掛’之事,便是黨務調查處的巨變。
也許覃德泰已經發現自己的上海區被日本人破獲。
也許覃德泰沒有發現到那個層次,他隻是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
但是,無論是哪一種,如此情況下,覃德泰隨時可能放棄在上海的一切,逃離上海。
程千帆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了。
他必須立刻和彭與鷗會麵,就他的一些想法,以及其他一些事情進行商討,作出決定。
換了一身便裝,程千帆下樓。
一片雪花慢悠悠的,猶如從天空飄落的鵝毛,輕輕落下。
程千帆伸出手接住。
入手冰涼。
他抬頭看,一片片雪花輕飄飄的飄落。
下雪了。
一九三八年,今年上海的第一場雪,來了。
……
下雪了。
路大章開著車,飛快的行使。
雪越下越大。
影響了他的行車視線。
不過,這同時也是好事。
對於這附近的大街小巷,路大章非常的熟悉,他左拐右拐,很快便甩掉了跟蹤他的尾巴。
“彭書記,尾巴甩掉了。”
彭與鷗此前一直斜躺在後排座位上,此時才起身坐起來。
隨著程千帆愈發聲名狼藉,兩人之間根本不可能再公開見麵。
故而,如果彭與鷗需要緊急聯係‘火苗’,他可以選擇和‘飛魚’接觸。
路大章雖然也是巡捕,但是,他在巡捕中屬於名聲還算不錯的。
兩人在較早之前便故意製造了一次接觸,路大章抓住了訛詐學生的癟三,彭與鷗作為學校代表和巡捕房接觸,兩人就此認識了。
那個時候,程千帆這個‘火苗’還處於失聯狀態,還沒有回歸組織上呢。
……
“是哪方麵的人?”他問。
“很難說,特務處、黨務調查處、日本人,都有可能。”路大章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停頓一下,繼續說道,“不過,我個人傾向於是日本人的可能性最大。”
“有什麼發現?”彭與鷗立刻問道。
“你從黃包車下來的時候,我已經注意到這些人了,其中一個人是從你身後的黃包車中下來的。”路大章說道。
“看來是衝著我來的。”彭與鷗臉色微變,“你不應該接我上車的,這可能會給你帶來安全隱患。”
“車牌是假的,車子不是我的,而且這是最常見的福特,我一直待在車子裏沒有出來,並且一直壓著帽子,沒有露臉。”路大章說道,“他們查不到我身上。”
聽到路大章這麼說,彭與鷗這才稍稍放心。
‘飛魚’同誌是久經考驗的老牌特工,做事素來非常謹慎,我黨特科那麼多的同誌暴露、被捕、犧牲,但是,路大章一直隱藏的很好,這本身就足以說明路大章的能力了。
路大章說不會有問題,那就基本上不會出紕漏。
……
“日本人擬定了一份名單,組織上得到的消息是,日本人打算按照名單挨個‘邀請’。”彭與鷗說道。
“‘邀請’?”路大章問。
“說好聽是‘邀請’,不好聽的話就是強行抓人,威逼利誘。”彭與鷗說道,“這份名單都是上海各大高校、文藝界暫時還滯留在上海的名人。”
“除了一部分人對日態度曖昧、留在上海便是想著要投靠日本人、博取政治投機之外,絕大多數都是堅決支持反抗日本侵略的愛國人士,他們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能夠第一時間離開上海,現在可能要麵臨極為困難的局麵。”
“日本人這一手非常陰險,他們想要逼迫這些有影響力的教育界、文藝界的名人加入偽政權。”彭與鷗說道。
“如果有人屈服於他們的淫威,他們的陰謀得逞,影響將是極為惡劣的。”
“不過,我相信絕大多數人是不會作出數典忘祖之事的,但是,這樣的話,便會招來日本人的殺心。”彭與鷗表情嚴肅,“日本人的目的和行事方式非常粗暴殘忍,殺一部分,嚇怕一部分,拉攏一部分。”
“彭書記,你的名字也在那份名單上?”路大章問道。
“是的,我的名字也在上麵。”彭與鷗苦笑一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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