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裘隻覺得喉嚨幹啞,他又咽了口唾沫,說:“也許是收買了刑獄中人。”
“那獄卒是我一手帶起來的,筆跡我認得,其心亦是。陳丘生渡到陳金裘身後關上了門,“你撒謊,跪下。”
隨著木門泛著吱啞聲被關上,落在陳金裘背上的晚霞也逐步被陰影蓋過。
他噗通一聲跪下去,說:“大哥懷疑我私放江子墨?”
陳丘生從袖子裏拿出一封信,隨即從陳金裘的麵門上放下去。
他聲音忽然變得寒冷,說:“這封信裏說,你獨自一人去的牢中,以廷尉右監的身份放了江子墨出牢,其後獄卒派人跟隨,但人跟丟了。”
陳金裘額上滲出了汗,背上更是冰涼一片。
陳金裘垂在袖子裏的手在顫抖,他麵上的血色消退,被蓋上了一層蒼白,他啞聲說:“是。”
“先帝暴斃,其後兵曹在第二日從九樓地基下發現焦皇後的屍體。你可能不明白我為何提及此事,但這間書房曾是江子墨的書房,而恰恰書架上正有江子墨當年為興建崇都底下水渠畫寫的圖紙。”陳丘生寒聲中透出隱藏的憤怒,“是你勾結外人私放江子墨,通過地下水渠進到九樓底下。”
他接下來說的這句話令陳金裘陡然起了一個激靈。
“你參與了奪嫡。”
陳金裘唇齒微顫,說:“是。”
咣當!
聽上去像是桌案上的東西都被盡數扔到了地上,那沾著墨跡的筆毫咕嚕嚕地滾到了陳金裘的膝前,留下了汙穢不堪的墨跡!
“糊塗,糊塗!”陳丘生壓抑著嗓音,“我早與你說過,齊王劉修禪入都必然掀起腥風血雨,奪嫡之爭勢必聲起!你為何要去?!”
陳丘生幾步走到陳金裘身前,瞪著他!
陳金裘頭抖了抖,隨即抬起頭,啞聲說:“因為一個人。”
陳丘生嚴聲質問:“誰?!”
陳金裘的頭又接連抖了兩抖,嘶聲說:“甄可笑。”
陳丘生聞言怒不可遏,眸裏陡然現出一份難掩的戾氣。
他抖動手指質問:“你,為何?”
陳金裘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仰視著陳丘生,他強自鎮定,說:“我喜歡她。”
啪!
陳金裘被打的側過臉,但他還是轉回頭,正視著陳丘生。
“我陳家,世代律法出身!自鄭國開國以來堅守律法之本。奪嫡那是勾心鬥角的小人所為,陳家清流一疏從不曾破此先例,你怎可破例?!”陳丘生眉角抽搐,“為了區區一個女人。”
陳金裘抬頭直視,說出了自己都不敢說的話。
“她是我見過最為清潔之女子,喜歡上她未是我情非得已,而是心中所屬由天注定。”陳金裘臉上印著五指印,可話語堅定,“我喜歡她,擔憂她,思念她。我不想她出事,況且新帝登大寶,承諾會重翻舊案為甄王證身名。”
“她是叛國餘孽後嗣,此案經由我手定奪,已是注定的陳年舊案。如若翻案,那世人該如何看我陳家?冤假錯案,屈打成招?”陳丘生怒火中燒,“你是陳家的子嗣,生來就要秉公執法,為鄭國執秤平怨!這是我們的命呀,兒女情長那是尋常百姓才可擁護的私情,你我皆身不由己,但此為造福社稷之重中之重!為了你的一己私欲,壞的是陳家門風,更是我列先輩的心血!”
“大哥難道就沒有心中抱負為之振奮的事嗎!”陳金裘壯起膽子頂撞,“你留在煙州為了百姓謀福,可拋下的刑獄是我在苦苦支撐!你愛百萬人,我獨愛一人。你我都有心中所屬,難道就要被陳家這塊牌匾壓在頭上一輩子,永遠都唉聲歎氣忍受心裏的折磨嗎!”
陳丘生揮袖怒聲反駁:“此怎可一概而論?!”
“怎麼不可?!”陳金裘正視著陳丘生,“江子墨書信一案證據確鑿,無論此中還有何變故,但他心中私欲不言而喻!你看百姓疾苦便留在煙州承諾治水,那是因為你從來不想掌管刑獄。”
陳丘生頻頻虛指他,表情滿是孺子不可教的失望,旋即側過身深深歎息。
“大哥。”陳金裘昂首看著陳丘生,神情鬆和地說,“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在房中擬寫治民策論嗎?父親當時發現了這片策論,還當著你的麵將其燒毀,明言‘治世之道,乃君欽為’。此中僭越之說已是擺在明麵上的,可你倔強,不服輸。當著父親的麵說‘治世之道,發由民心。’父親打了你二十板,你在祠堂跪了一夜。我那夜偷偷來給你送吃的,你曾我說‘我不後悔’。小弟如今是參與了奪嫡,可列數先帝所為,無為而治的根本是什麼,是他怕,他怕做錯決策,所以將所有猶疑不決的政務都推給百官,此為無為而治?此為無能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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