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月街的玉香樓,是太原城最豪華的青樓,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貴。
沈虎禪則是個例外。
他本該大富大貴。
“東天青帝”任古書曾力邀沈虎禪加入青帝門,擔任副門主之位。並允諾將“如意棒”,“修羅掌”,“絕滅刀”三項武功秘籍傳贈與他。
昔日的青帝門聲勢浩大,論財力要買下十座玉香樓:不難。論武力霸占二十座玉香樓:容易。
而那三門絕技更是武林人士渴慕已久,競相爭奪的寶典。
任古書年事已高,又走火入魔武功盡廢,麾下三大高徒雷大先生,深仇大師,公羽敬各懷叵測,內鬥傾軋相繼喪命。
為了自己傾力創建的青帝門不至敗落,不得已請沈虎禪能替他支撐大局,穩住家業。
青帝門沒了,他也就死了。
任古書的條件非常豐厚,甚至算是極為慷慨,但沈虎禪卻未答應。
慷慨的人遠不止任古書一人,楚衣辭,蔡般若,鍾詩牛均開出過令人難以拒絕的價碼和承諾。
甚至死敵萬人敵也發話,隻要沈虎禪不與其作對,他各地收入的總和,願意分其三成。
那是一筆足夠盤下三十座玉香樓的巨資。
沈虎禪回應了萬人敵:用刀
回應也是回擊。
回的不留情麵,不留餘地,不留退路。
他沒有選擇富貴,而是斬斷富貴。
決意與富貴對著幹,和那些富貴的人對著幹。
此刻,沈虎禪端著阿難刀靜靜思索,太多事等著他去做。
“吱呀”一聲,倪大同和麻子走進屋,麻子警惕的看了看屋外後將門合攏。
“沈大哥,昨晚沒睡好吧?”
沈虎禪笑了笑,床頭的狗狗打著哈欠,睡眼惺忪的說:這一晚上折騰的,比那瓦舍勾欄還熱鬧,又是唱戲彈琴,又是劃拳歌舞,還有個傻子吃醉酒,糊跌跌的在院子裏打拳胡嚷,哪能睡安穩?
倪大同道:小兄弟,妓院都是這般,以後混熟混久就習慣了。
“才不!這種醃臢地方沒一個好人,我可待不住。”
麻子眼珠一轉道:好人也是人啊,照樣喜歡醃臢地方。“詩仙”李白,“詩聖”杜甫,“詩魔”白居易,還有杜牧,柳永,元稹這些大詩人聽說過沒?哪個不是狎妓宿娼,夜宴縱情,尋歡豪飲?唐宋八大家的蘇東坡,歐陽修,韓愈等人皆是風流成性,素愛眠花宿柳,招妓作陪亦是平常。“尋花問柳”這話都是杜甫情到深處,有感而發的。小兄弟,你且說說,那些詩人墨客,文豪大家算不算好人呢?又為何鍾情青樓娼館?
倪大同白了麻子一眼道:你說的全是屁話!逛窯子哪有好人壞人之分,統統是男人好吧。是男人就喜歡,聽說皇帝老兒也是偷香獵豔的一把好手,搞了個什麼“行幸局”專門供趙佶私訪風月場所,京城花魁“白牡丹”李師師是他姘頭,和徐婆惜,封宜奴,孫三四,張唱唱,趙元奴,崔念月這群娘們皆有一腿。
麻子道:敢情你沒腿是不是?
倪大同下意識一摸褲襠,嘿嘿憨笑起來:我的腿可比皇帝老兒長多了。
狗狗聽了臉一紅,氣呼呼的不吱聲。
麻子推了一下倪大同,打岔對沈虎禪道:沈大哥,我和黑熊早上去打聽過了。鐵手鐵二爺到了太原,昨天和捕霸一同去過知府衙門。
沈虎禪虎眉一揚道:當真?可知他們現在何處?
倪大同接話道:是衙門幾個熟識的朋友說的。今天一大早他們去了司理院,我和麻子趕緊回來給你報個信。
沈虎禪目光倏明,霍然起身,用布帛將刀裹起。
狗狗見狀即問:老大,你要去找鐵捕頭和靈捕爺嗎?
“對。”
狗狗道:那我陪你去。
沈虎禪道:狗狗,你就別去了。
狗狗急眼道:我要去。
“不聽大哥的話了?”
狗狗擺手道:我可沒這意思……
倪大同插話道:小兄弟,別擔心,我讓麻子陪你留下。我為沈大哥領路,去司理院瞅瞅,又不是去打架,不會有事。
沈虎禪點頭道:狗狗,我去去便回。
狗狗仍想爭辯,麻子道:外麵在通緝你們,人越少越好。玉香樓的老板與我們鏢局當家是好朋友,你在這安全的很。讓黑熊陪你老大去,出不了岔子。
沈虎禪拍了拍狗狗肩膀,說道:信不過我嗎?
“當然信得過。”狗狗撇了撇嘴說:那老大你小心點。
沈虎禪含笑點頭,便與倪大同走出屋子,離開玉香樓。
司理院相當於州府的刑部,主掌刑獄,設監獄,監審機構,即司理參軍的衙門。
倪大同往街口的衙門張望,對沈虎禪道:沈大哥,你先這裏稍等,我去打聽打聽鐵捕頭和靈捕頭在不在裏麵?
“有勞倪兄弟了。”
說完,沈虎禪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倪大同說:這銀子你收著,免不得要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