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插手紛爭,無疑是安全的。既不得罪官府,又不結仇江湖,這個道理追命不會不懂。
可他依然選擇介入。
他去,冷血也要跟著。
追命思慮冷血經曆苦戰,負傷未愈,此去風險重重,本不願讓他同往。
但自己這位師弟的脾氣,他又很清楚。
勸是勸不住。
勸隻會浪費時間。
況且此刻迫在眉睫,已不容商榷遷延,於是二人火速出發,直奔千葉山莊。
而東方傲是前後腳,他從葛玲玲那邊出來,與趙金寒以及早就部署好的人馬,將“金葉賭坊”包圍,恰好撞上追命,冷血與“蘭亭”對峙。
一時間,衙役捕快和“定山軍”像樹上青黃相接,黃青分明的葉子,兩股人流紛紛攪合在一塊。
你盯著我,我防著你,劍拔弩張,氣氛壓抑中透著殺氣騰騰。
“洪三熱,帶那麼多“夥計”拔刀動槍的想幹嘛?要鬧事,你先把道劃明白,今天是代表池家,還是自個兒。”
(六扇門裏通常將打手與嘍囉喚作“夥計”)
東方傲話音剛落,鞭風乍起,揮手在地麵留下一道長長的鞭痕,震起一篷塵土,距洪三熱身前咫尺之遙。
“想清楚再說,話一旦吐出來,便收不回去,“掌櫃”那不好交代。”
洪三熱暗自一悚,臉肌微微抽搐,不知如何作答。
他也不傻。
倘若承認代表池家,勢必會牽涉到池日暮和池日麗,繼而連累整個“蘭亭”。如果自己擔下來,他的肩膀扛不住,亦扛不起。
若撤,眼下這情形……兩撥人馬都亮了刀子,對方不讓道走,總不能與官府公然作對。
他頓感騎虎難下,進退皆難。
“東方捕頭,我們那麼快就又碰麵啦!”
隻見,追命走到東方傲麵前,熱情的打招呼,臉上掛著笑容。
東方傲抱拳道:三爺,真是哪裏都能遇上你。
他抱拳前,已收了藤鞭。“打神鞭”像長蛇一般,不知不覺的纏回腰間,緊緊包裹住他的腹背。
追命道:我與冷師弟湊巧聽說“千葉山莊”的事,馬上趕來看看能幫謝大人,東方捕頭什麼忙!
說完,他轉頭望向師弟和七發禪師。
冷血標槍似的筆直而立,劍尖一動不動指著七發禪師,眼睛更是半天沒眨動一下,仿佛一座紮根雪地的冰雕。
七發禪師全身繃緊,弓弦拉滿,箭矢在他火焰般的目光裏若隱若現,似有似無,虛虛實實,使人頓生禪意。
他的箭法就叫:射即是空,空即是射。
兩人繼續僵持不下,且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對方身上,似乎周圍一切均與他們毫無關係。
他們眼裏全是對手。
手上有薄劍與發箭。
預示著生或死。
“果然還是三爺消息靈通!”東方傲稍頓了頓,略想了想,才接著道:我不是故意瞞著三爺,當時事態緊迫,急著與謝大人去葛家見葛玲玲,所以不及相告,還望見諒。”
追命含笑點頭道:我懂!洛陽地界的大小事宜,理應由提刑司主掌,崔某是“外人”,且官微職卑,不必事事知會我。
東方傲怔住,臉色微變。
突然有人高聲道:三爺若算“外人”,那謝某便裏外不是人囉!
忽見謝知舉姍姍來遲,朝著追命拱手示意。
追命回禮道:謝大人玩笑了!崔某與師弟雖不在衙門當差,不歸朱邢總管轄,名頭上隸屬於京畿刑部。來洛陽異地辦案,自然算作外人。
謝知舉道:你我同僚,何來內外之分?
追命道:六扇門裏當差,自然要有上下主次之分,否則地方上的事豈不亂套。
謝知舉搖首歎道:可惜啊!三爺是皇上禦封,諸葛先生親領的天下神捕,論名論功,論才幹武功,皆遠勝於我。你若肯屈尊來提刑司任職,謝某的位子非你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