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個白眼,淡然道:“老衲豈有如此不堪?見色起意,嗬嗬,老衲已然過了那等年少輕狂之時了……老衲,是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一絲成道的機緣。”
小沙彌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這樣啊,那,這個瑤華,真有這麼神異?那就,生擒活捉,看你如何炮製了……若是你真能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好處,小和尚我也就觸類旁通,借鑒一二。”
輕笑了幾聲,小沙彌原地盤坐,閉上雙眼。
一股讓人驚懼的恐怖氣息從小沙彌體內轟然擴散開,那等感覺,就好像一隻人畜無害的小白兔,突然在驚天動地的怒吼咆哮聲中,化為一頭噴火的惡龍衝天飛起。
漫天煞氣。
漫天孽氣。
漫天戾氣。
漫天諸般凶狠、不祥、狠毒、陰險的負麵氣息彌漫虛空,伴隨著九天十地億萬邪魔的咒罵聲、呻吟聲、哭喊聲、咆哮聲,一團完全由業火凝成的內外九重的火輪從小沙彌的頭頂苒苒騰空,在那猩紅色散發出無邊邪氣的火輪中,一尊三眼六臂、通體漆黑、體表有一層層火焰蓮花紋的邪佛盤膝而坐。
邪佛‘咯咯咯’的笑著,他的一條手臂驟然拉長,黑漆漆的手掌迎風一晃,就蓋住了整個天地,遮擋住了虛空的日月星辰,驅散了漫天的道韻、靈機,將天地化為一方邪異衝天的墮落世界。
“古道友,多年不見啊!哈哈哈哈,想不到,想不到,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破了你多年的清淨……我當年就說過,你不動,得長生,你若動,則必死無疑啊!”
邪佛狂笑,聽這話,顯然他和古散人,居然是積年的老相識。
古散人一張老臉變得異常愁苦,他低聲的念叨著:“虧本了,虧本了,不該出來,不該出來……大非天,你這被佛祖嗬斥,驅出佛門的敗類……你居然,還活著?”
邪佛大非天‘咯咯’笑著,他輕聲道:“被佛祖嗬斥?被他驅逐出佛門?嗬,你懂什麼?”
“那莫名來路的佛祖,他的道、他的法,盡是邪魔外道!”
“我大非天的道、我大非天的法,才是兩儀天正統法脈!”
“我大非天,才應該是兩儀天佛門之祖!”
“爾等舍正法,從外魔,爾等,怎敢對我如此胡言亂語?”
鎮字第九城內,鎮魔城一線,無數修士,無論是佛門、道門的修士,一個個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今日,實在是太過於震驚。
古散人這在兩儀天存在感幾乎為零的道門老怪物,出手了。
寶光功德佛,居然凝煉一百零八顆舍利,居然有如此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而這所謂的大非天……
蒼天在上,偌大的鎮魔嶺,就沒人知道這名號。
包括一些自詡在佛門根基深厚、背景強橫、頗有人脈、消息靈通的巔峰大菩薩,也都是聽得一愣一愣的——大非天?哪個大非天?被傳說中的佛祖驅逐出佛門的敗類?這是何等古老的老怪物?
而這大非天說什麼?
佛祖是外來的邪魔外道,他大非天才是兩儀天的正統法脈?
蒼天耶,他怎麼敢說這般話?
“古道友,請回山門,閉門清修……或者,請死在這裏罷!”寶光功德佛輕聲呼嘯,他身後,一百零八尊閃耀著不同光影的佛陀身影逐次浮現,以大非天為樞紐,以寶光功德佛為引導,一百零八尊佛陀組成了一座恐怖的佛陣,將古散人困在了正中。
整個兩儀天都在微微顫抖。
兩儀天的東、南、西、北四大域,各處洞天福地、靈山大川中,都有恐怖的大能蘇醒,將目光投向了這邊。
在唯有極少數頂尖大能才能感知的維度,‘大非天’這三個字被一次次的提起,隨後急速消散在了風中。
在極西之地,佛門的根本重地中,幾道意識如藏在深海中的太古巨獸,悄然的接觸著。
“難怪寶光崛起如此之快,其修行之速,簡直超出常理……其門人弟子之強,也強得毫無道理可言……他居然是大非天的弟子?”
“那,吾等……”
“大非天縱使是佛祖口中‘異端’,可也是我佛門一員……佛門廣大,能容天下!”
幾道意識齊聲稱讚:“大善!”
與此同時,兩儀天北域,曾經的妖蠻領地,一片明媚的好山好水間,幾道人影盤坐在絢爛得讓人心醉的花海中。
北域,妖蠻之土。妖蠻,是兩儀天所有族群中,最為‘自然’的族群。
所謂‘自然’,就是生性如野獸,不擅建造,懶得創造,走到哪、吃到哪,隨地躺臥,隨意行止……是以,北域一直保持著極其原始的自然風貌,哪怕被道門、佛門接手了數千年,這北域依舊保持了極其野性的本來麵貌。
這一片花海中,四條人影放出絲絲道韻,奇異的波動交錯,化為無形屏障,隔絕了因果、斷絕了天機,無數蟲蝶從他們身邊飛過,卻根本無法察覺他們的存在。
四人眺望著鎮魔嶺的方向。
寶光功德佛全麵鎮壓瑤華聖母的時候,他們撫掌讚歎。
古散人出現的時候,他們拍腿稱奇。
當古散人一擊重創寶光功德佛,而寶光功德佛顯出了真正底蘊的時候,四道人影同時皺起了眉頭,一縷縷焦灼之氣四散,使得附近的花海都驟然顯出了幾分頹唐之色。
而那小沙彌突然出現時,四人同時大驚失色、猛地站起身來。
他們以大神通鎖定了鎮魔嶺一線,時刻觀察著寶光功德佛他們的爭鬥,他們居然沒能發現,寶光功德佛口中的這‘上師’,這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沙彌,究竟是如何出現的!
當那小沙彌顯出了邪佛法相,露出真身時,四人悚然動容,先是麵孔扭曲露出了極其驚駭的表情,隨後四人驀然想起了什麼,不由得撫掌狂笑,興奮得鼓掌跺腳,差點就手舞足蹈。
“善哉,多好的機會。”歸虛道聖撫掌笑道:“此位一出,兩儀天的諸位道友,怕是再無餘暇關心其他了。”
“真正是好。”一名清臒、高挑,通體透著一股子靜謐道韻,讓人望而遍體清涼的道人輕聲笑道:“沒想到,這位銷聲匿跡無數年,原來一直藏在佛門中!”
“果然是好。”又一名看不出五官長相,身軀就是一抹黯淡幽影的存在淡然道:“有他出頭,吾等趁機行事,這是天賜良機,萬萬不能錯過!”
最後一名身軀同樣是朦朦朧朧,模模糊糊,好似無數條極細的雲煙以極其複雜的方式編織纏繞在一起,所有雲煙都在快速的穿梭流動,引得身邊光影變化莫測的存在緩緩頷首:“那就,不用再等了,當機立斷罷!”
笑聲中,三人同時看向了歸虛道聖。
歸虛道聖麵皮微微一變:“三位道友看我作甚?”
那清臒、高挑的道人歎了一口氣:“道友說動那梵輪三藏行事,結果大敗虧輸,反而折損了幾枚好棋子……呃,這次可不要再出紕漏了。”
歸虛道聖的老臉微微泛紅。
他咬著牙,目光森森的看著三個合作的老夥計,沉默許久,才緩緩點頭:“放心罷,那梵輪三藏,實在是一個廢物……不過,提前將廢物剔除了,難道不是一件好事麼?這次發動,我親自去莽荒之間操刀主持,若有偏差,我自然出手……可好?”
三人沉吟片刻,齊齊點頭:“大善!”
那由無數條雲煙纏繞而成的奇異人影輕輕拍手:“如此,就請道友助歸虛道友一臂之力罷?”
一聲輕喝苒苒響起。
在這奇異人影身後,一株普普通通的野雛菊突然急速生長開來,原本高不過三尺的花枝驟然膨脹到百丈高下,一朵碩大的金燦燦菊花苒苒綻放,一名通體色澤純銀,縷縷銀色佛光猶如銀針,深深紮入身邊虛空,每一步都引得虛空震蕩的佛陀從那菊花中緩步而出。
“歸虛道友,就由小僧與你同行一段,如何?”
純銀佛陀微笑。
歸虛道聖眉頭一挑,深深的看了看那雲煙凝成的人影一眼:“歸元道友,倒是藏了一步好棋。”
那身形是一抹幽暗陰影的存在也笑了:“既然如此,也不能藏著掖著,道友,可睡夠了麼?”
一線細細的佛光從那幽影身後的土地中升騰而起,一株高不過三十幾丈,但是樹幹粗也有三十幾丈,枝椏覆蓋數十裏的菩提樹苒苒從那佛光中一點點的生長出來。
菩提樹的樹幹上,一張模糊的麵龐悄然浮現。
“睡,怎可能睡夠呢?”
“不過,既然要發動了,那也就顧不得睡了……”
“隻是,老衲最是惜命……你們確定,此刻出手,不會有什麼大的妨礙麼?三生幻滅佛,多好的小和尚啊,可是折在了那邊。”
樹幹上的麵龐輕輕蠕動著,沙啞的聲音回蕩四方。
那純銀佛陀笑了,他腳下,大片野花野草頃刻間化為銀色的晶體,‘嗤嗤’聲中,所有的花草都凝固在了生命力最鼎盛的那一瞬間。
純銀佛陀輕笑道:“三生幻滅啊,我記得他……資質不錯,卻也隻是不錯而已……這等棋子,我們布下的何止千百,折損了一個,就讓道友心生忌憚了不成?”
菩提樹幹上的麵龐朝著純銀佛陀看了一眼:“是你啊……你也要一起麼?嗯,那老衲沒什麼話說了。遇到危險,你先頂上,誰讓你的法體,比老衲結實這麼多?”
純銀佛陀傲然一笑,緩緩點頭:“正是這個道理,遇到風險,小僧頂上就是!”
下一瞬,歸虛道聖、純銀佛陀,還有這株極大的菩提樹全都憑空消失。
無聲無息,無形無跡,沒有激蕩任何因果,沒有觸動任何天機,就好似他們從未在此地出現過一般。
花海中,剩下的三道人影相互看了看,同時點頭。
“那麼,就全力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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